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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3 01:08:28| 人氣1,05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聊齋女子圖鑑]雲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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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雲蘿,妳的婚事訂下來了!」

九位姐姐喧鬧著湧入么妹的房間,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雲蘿放下撫琴的纖纖玉手,眨著雙眼問道:「那對方是誰?」

「聽說是個謫仙,但原來究竟是哪位仙人,就不知道了。」二姐說道。

「什麼啊,咱九個姐妹個個都是婚配仙侶,怎麼我們十娘偏偏指給一個謫仙啊?」九姐憤憤不平地道。

「好了,九娘,父皇這麼做定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妳就別胡說了。」大姐剛訓斥了老九一頓,轉過身來卻露出滿臉笑容,問雲蘿道:「不過,妳想不想見見他?」

「怎麼見?」

「人間正在舉辦上元燈節,咱們一起下凡去湊熱鬧,或許也能在人群中找到他!」

 

十仙女偷偷來到凡間,只見四處張燈結綵,將夜裡的街道照耀得如同白晝。

「快看,那裡要放煙火了!」九位姐姐興奮地往前跑去,雲蘿卻被絆了一跤。

「啊!」雲蘿驚叫一聲,眼看就要摔到地上,正猶豫是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仙術,忽然一陣清風捲過,一人將她攔腰抱住,堪堪撐住她後仰的身子。

「姑娘,妳還好吧?」一個男人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呼吸的氣息全噴在她臉上。她吃了一驚,連忙要推開男人,卻發現腳步不穩,又摔進他懷裡。

哎呀,姑娘,妳的腳扭傷了。那男人說道。

只聽得「」的一聲,姐姐們奔去那方向的天際,散開了火樹銀花。

「啊……」她的聲音不由得有幾分惋惜。

「來吧,我背妳過去。」那男人蹲低身子,示意她爬上來。

「這……」正在猶豫,只聽得又是一陣煙花綻放的聲音。

「快上來吧,不然煙火要結束了。」男人催促著。

明明使用仙術就可以和姐姐們一起去看煙火,她卻仍選擇讓他背著自己過去,事後想起,這莫非就是命運般的相遇嗎?

煙火結束後,他背著她回到原來相遇的地方,只見她的姐姐們已著急地在等候了。

「雲蘿,妳到哪裡去了,讓我們找了好久!」

「原來姑娘的芳名叫雲蘿嗎?小生安大業,敢問姑娘府上何處?」

「得了得了,」九仙女將安大業推開,說道:「安公子先回去吧,妹妹的傷,我們會看著辦的。」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了。」大仙女在安大業額上輕輕一拍後,便帶著眾姐妹一同消失了。

2

「荒唐!身為仙屬,怎麼會做出這種敗德之事呢?」天后訓斥著十仙女。

母后,都是女兒想見安大業,姐姐們才會陪我下去的。」雲蘿說道。

「好在妳大姐已經消去了他的記憶,否則妳們就等著被懲處了。」天后接著說道:「雲蘿,明兒是好日子,就讓樊英陪妳下凡,正式跟安大業相見吧。這回可要把姿態擺足,別讓人看輕了,知不知道?」

「女兒明白。」

次日一早,雲蘿便帶著樊英來到安家。

樊英往窗裡一望,說道:「安公子正在讀書呢。」

「我們……就這樣進去嗎?」雲蘿問道。

「萬萬不可啊,公主。」樊英說道:「您就這樣進屋,難道要說是來當他妻子的嗎?這跟那些夜奔情郎,口稱願奉箕帚的女人有何差別?」

「這……

「娘娘說了,我們仙家屈尊下嫁,排場得擺足了,才不會受他輕視。」樊英說著,將拇指擦過食指,啪的一聲響,一個小婢落下地來,說道:「樊姐姐有何吩咐?」

「紫鵑,妳到屋裡喊聲公主駕到,然後在地上鋪毯子,好讓公主進屋。」

「進屋還要鋪毯子?」雲蘿皺了皺眉。

「這才能顯示公主的尊貴啊。」樊英將毯子交付紫鵑,她便扛著毯子奔進屋子,口裡喊道:「公主駕到!」

「公、公主?」安大業似乎吃了一驚,紫鵑也沒理他,逕自往地上鋪毛毯,從門外一直鋪到了座前。

「公主,請扶著奴婢的肩膀走進去吧。」樊英說道。

「嗯。」雲蘿點點頭,便扶著樊英的肩,踏著毛毯進屋。走過安大業面前時,她的目光悄悄飄到他臉上,只見他眉目依舊俊朗,眼神中卻帶有幾分迷茫。

他果然不記得我了。雲蘿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公主請坐。」紫鵑將一個繡墊放在坐榻上,便扶著雲蘿坐了上去。

「請、請教是哪裡來的神仙,竟勞煩您降臨此地?」許是突然有陌生女子進屋,安大業躬身說著,語聲中竟有掩不住的慌張。

沒想到他也有這一面,真是有趣。雲蘿伸起衣袖,掩口而笑。

「安公子,」樊英說道:「這位是聖后娘娘府裏的雲蘿公主,因為娘娘看中了您,想把公主下嫁給您,所以才讓我們陪公主來看看住處。」

「原來真有此事?」安大業聞言又驚又喜,說道:「小生幼時曾聽母親說,有人預言我將來會成為駙馬,沒想到是真的!」

雲蘿見他説得傻氣,忍不住笑了出來。

 

樊英見兩人一時無語,便向紫鵑使了個眼色,讓她將一旁的棋盤和棋子放到桌上。

「我們公主平日很愛下棋,」樊英說道:「不知與駙馬對弈的話,是誰會贏?」

「好,小生就接受挑戰!」安大業說著移步棋桌,雲蘿也報以微笑。

沒想到才剛下了三十多子,樊英竟然把盤中棋子攪亂,宣布道:「是駙馬輸了!」

不等安大業抗議,樊英撿起棋子便往盒裏放,一邊說道:「駙馬是人間的下棋高手,公主只能讓六個子。」

於是,樊英又取出六顆黑子放進棋盤,雲蘿也就順著這局勢,繼續和安大業對弈。

這回還未待棋局結束,紫鵑便笑著宣布道:「駙馬輸了一子!」

「咦?」安大業尚未反應過來,樊英又說道:「公主累了!我們要回去了。」

雲蘿正覺得莫名其妙,樊英便在她耳邊悄聲道:「娘娘說了,我們這回只是先露個臉,待安家整修了宅邸,準備好迎接公主後,我們再正式入住。」

「嗯。」雲蘿點了點頭。眼角餘光瞥見安大業的不捨神色,心頭不由得一緊。

樊英於是將一個檀木盒放在床上,說道:「這是一千兩銀子。因為我們覺得這宅院太破舊了,麻煩您用這錢稍稍修整一番,等到修完之後,我們會再過來的。」

「還有,」樊英繼續說道:「這個月不吉利,不宜建造房屋,下個月才是黃道吉日。請您務必留意。」

語畢,樊英扶著雲蘿站起身來。安大業一急,竟然攔下雲蘿,又轉身把門關上,不肯讓她離開。

雲蘿吃了一驚,樊英於是皺著眉道:「駙馬爺,這樣太難看了。」便取出一個皮囊,就地吹起,一股濛濛的霧氣突然冒了出來,霎時間,四面雲霧皆起。

「公主、公主,您在哪裏?」只聽得安大業急切呼喚的聲音,三人便趁著雲霧瀰漫之際,悄悄返回仙界。

3

沒想到安大業急著迎接雲蘿入住,竟無視樊英的警告,馬上開始修葺房舍。結果遭惡鄰誣告與強盜勾結,縣官馬上派兵包圍安家,剛好安大業出了門,僅剩老母在家,於是安母就被「請」到縣衙。

安母年老衰弱,哪裡禁得起這樣驚嚇?在縣衙裡不吃不喝兩三天後,便只剩下一口氣了。縣官擔心她死在縣衙,趕緊將她放回家去。安大業在外面聽到母親被捕的消息,急忙回家,但安母已經病入膏肓,在家躺了一晚便魂歸西天了。

安大業剛將母親收殮完,便被抓進官府。縣官聽了他的自白,認為是冤枉了好人,便行文將他押送到郡府。那惡鄰一次害他不死,心有不甘,便買通押送的差人,要他們在半路上殺害安大業。

雲蘿通過天界的水鏡,知曉了事情的始末,便派老虎去救差點被那些差役推下山崖的安大業,將他叼到自己居住的別院。

「安公子……」雲蘿蹲下身子,憐惜地看著頹然坐在地上的安大業。

安大業緩緩抬頭,目光渙散,彷彿聚不了焦。良久,才看清楚是雲蘿,不禁落下淚來,公主,我……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她輕撫著他的臉,伸袖擦去他的淚水,說道:「我本想將你留下,但婆婆去世後尚未安葬,你還有很多事得做。這樣吧,你拿著押送的公文,自己到郡府衙門去投遞,想來應該不會有事。」

他照著她的囑咐,前往府衙自投。郡守感於他的誠實,仔細查看公文後,又知道他是冤枉的,便將他釋放了。

 

直到安大業服喪期滿,雲蘿才再次來到安家。

她看著他明顯憔悴的身形,拉著他的手說道:「明明跟你說了不適合太早動工,偏偏你不相信運數,硬要整修房子,以致招來災禍。又為母親守孝,這才延遲了我們三年的夫妻緣分,這就是想要搶快,卻反而更慢了。

唉!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只可惜,世間的事情大多是這樣的。

難得妳終於來了,我讓人去買點吃的東西回來吧!他正想招呼下人,卻被她阻止了。

「樊英!」

「奴婢在!」

只見樊英將手伸進一個木櫃中,再拿出來時,手上便多了菜和湯,而且都還冒著騰騰熱氣,就彷彿剛煮好的一樣,接著又取出了芳香清澈的酒。兩人喝酒吃菜,直到日落時分,雲蘿方遣走樊英,對安大業道:我有話說。

妳想說什麼?

我們接下來的關係,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哪兩條路?

「我們要是做下棋、喝酒的朋友,可以有三十年相聚的日子,若是要做夫妻,就只有六年的緣份,你想選那一種?」

雖說一開始就是許婚的緣份,但橫生這許多枝節後,母親認為安大業未遵仙囑,以致引禍上身,對這門親事便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這才變成兩種選擇。然而,對她來說,她究竟希望他做何選擇?能在他身邊三十年,當然比六年要好,但若只能當棋酒之友,真是她想過的日子嗎?

他深情地看著她,緩緩說道:「第一,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三十年好活,第二,如果只能和妳下棋、喝酒 ,那我活著有什麼意思?所以,我希望能和妳至少先做六年的夫妻。」

他和我的心意,果然是一樣的。她輕輕將頭倚在他肩上,微笑道:「我原本就猜想,你必然免不了有世俗的想法,這也是命中註定的吧。」

4

雲蘿將安家分為南北兩院,自居北院,而讓安大業住在南院。南院除了安大業之外,還有一些婢僕,負責做飯、紡紗、織布,以維持生計。北院則不生煙火,只放棋盤、酒器一類的物品,也僅讓安大業一人出入。

安大業總喜歡將雲蘿抱到自己的膝上,在她耳邊輕聲道:「妳身子怎麼這麼輕?怕是都能跳掌上舞了呢。」

她知道他說的是趙飛燕之事,撇了撇嘴,嗔道:「這有什麼難的!可這種婢女們做的事,我才不屑為之呢!再說,飛燕那丫頭本是我九姐的婢女,常常因為輕佻被責備,九姐一生氣,就罰她去人世投胎,偏偏她又不守女子的貞節,如今已被關起來了。」

許是見她一年四季皆身著薄紗衣,他便命人縫製新衣,親手為她披上。

「穿上吧,涼了。」

她握住他的手,鑽進他懷裡,笑道:「這樣就不冷了。」

他輕擁住她,說道:「不過,怎麼覺得妳最近好像變重了?」

「被發現了?」她撫著肚子,語帶嬌羞,「因為這裏面有個俗種了。」

「真的嗎?」他歡呼道:「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看著他歡喜的模樣,她也開始想像將來和他一起育兒的情景。但是,這樣的日子能過上多久呢?

「怎麼了?妳不開心嗎?」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身體不太舒服,可以弄點人間的東西給我吃嗎?」

「好啊!」他於是親自下廚弄了幾道菜,端到北院與她一同享用。

「這些都是你煮的?」

「是啊,嚐嚐看吧。」

她夾起一塊燒鴿肉送入口中,只覺肉質鬆軟,味道香甜,不由得稱讚道:「想不到人間的食物這麼好吃!」

「可不是嗎?所以啊,不食人間煙火真是太可惜了。」他雙眼笑得瞇成了一條線。

是啊,若是不能與他長相廝守,真是太可惜了。

 

到得臨盆之日,雲蘿對安大業道:「我的體質過於柔弱,無法負擔分娩的辛苦,恐怕要交給樊英了。」

於是雲蘿脫下內衣,讓樊英穿在身上,再將她送進產房。過沒多久,便聽見嬰兒落地的哭聲,雲蘿從房裡抱出孩子,滿臉喜色,「是個男孩,而且長得很有福相,將來一定能成大器。」

安大業湊過來看,只見孩子生得眉清目秀,幾乎和雲蘿一個模樣,便喜道:「那就叫他大器吧。」

兩人正在逗弄孩子,他卻突然哭了起來,雲蘿急道:「怎麼回事?」

樊英抱過孩子,說道:「他大概是餓了吧。」

「那、那怎麼辦?要餵他喝奶嗎?」雲蘿說著便要解衣,樊英忙阻止了她,低聲道:「這種事怎能由公主來做呢?」

於是樊英哄睡了孩子,交到安大業懷裡,說道:「麻煩駙馬去尋個奶娘,在南院撫養這孩子吧。」

此後,雲蘿每晚聽見南院傳來的嬰兒哭聲,竟無法成眠。樊英心疼主兒,便提議回天庭散心。

「可是我……」雲蘿想說自己捨不得丈夫和孩子,樊英卻道:「娘娘說,您在人間已經待得太久,都要沾染塵俗之氣了。而且懷胎對身體的負擔太大,趁這次回去盤桓幾日,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5

雲蘿返家省親,眾位姐姐紛來串門子,過了兩日才終於得空回到安家。

「妳終於回來了……」安大業見她進門,上前一把抱住,「可想死我了……

她見他身形消瘦許多,臉也凹了下去,不由得一陣心疼。

「不是說只回去三天嗎?為何讓我等了這麼久?」

「這……」對她而言,不過是兩日而已啊。

樊英便道:「駙馬爺,公主只不過回天上待了兩天,就急著回來看您了。」

「原來如此……」他嘆了口氣,轉過話題:「對了,跟妳說件了不得的事,就是我考中舉人了!」

雲蘿聞言,皺眉道:「這種俗不可耐的事,也好拿來說嘴嗎?」

「咦?」安大業有些錯愕。

「我是說,你何必去追求這種沒意義的東西呢?功名這事,談不上什麼榮耀和恥辱,不過是讓人折壽罷了。唉!只是幾日不見,你竟更陷入世俗一層了。」

「我知道了,那以後我就不再求取功名了。」安大業握著雲蘿的手,說道:「妳這一去一年多,咱們不是只有六年的緣分嗎?眼看著沒剩多久了,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我都要陪在妳身邊。」

見他說得深情,她心下感動,說道:「其實人生的聚散離合,都有定數。能節約著用就長些,隨意浪費就短些。此後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直到我們的緣分結束。」

 

過得一年,雲蘿又生下一個兒子,這回她把孩子抱起來一看,便說他是個豺狼,立刻叫安大業把他扔了。

「這怎麼可以?」安大業緊緊抱著孩子,說道:「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可是他註定是個敗家子,我擔心你們將來會被他拖累……」雲蘿皺著眉道。

「妳不是總說凡事都有定數嗎?這就是我們安家的劫數啊。」安大業道:「不然就叫他可棄吧。」

可棄才剛滿周歲,雲蘿便急著幫他訂親,許多人接連不斷地跑來說媒,雲蘿問了生辰八字,卻都覺得不合。

眼看歸期將至,雲蘿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經不多,便對安大業道:「明天便是我們六年之期的最後一日,所以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已、已經六年了嗎?」他的眼神中透著心痛,「真的沒有辦法繼續留下來嗎?」

「當初就說好是六年夫妻之緣,現在要後悔也是……

「我當然知道這是自己的選擇,但若我當初選了棋酒之友,才真的會後悔。」他苦笑道:「妳要交代什麼就說吧,我聽著呢。」

「你要記住,四年以後有個姓侯的人家,生個女孩子左腋窩下有顆小贅疣,她就是可棄的媳婦。一定要把她娶過來,不要計較她家門第的高低,知道嗎?」

「我記下來了……」他問道:「這就是妳最後要說的話嗎?」

「我……我想說的話還有很多,但是再多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不如你明日陪我去個地方吧?」

 

攜手穿過了各色燈火爭奇鬥豔的街市,雲蘿在安大業耳邊說道:「背我好嗎?」

「妳累了嗎?」他儘管覺得奇怪,還是將她背了起來。

「哎呀,那邊要開始放煙火了!」她指著遠方說道。

啊,他的背還是這麼溫暖,只可惜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她的熱淚流過臉頰,滴在他的頸中。

「雲蘿?」他回頭望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一陣火樹銀花在空中炸開。

「啊,好像很久以前,我也曾經跟誰在這裡看過煙火……」他喃喃道。

「嗯……我也是……」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他還是沒能想起來。

然而,對她來說,這一刻就是永遠,如果能抱著所有的回憶繼續活下去,也就夠了。

最後一發煙火綻放完畢的時候,樊英牽著大器、抱著可棄,來到他們的身邊。

「公主,時辰已到。」樊英說道。

雲蘿親親大器、可棄的臉,將他們交給安大業,說道:「你們要好好聽爹的話,知道嗎?」

二子的表情有些懞懂,安大業早已淚流滿面:「真的……非走不可嗎?」

「我們人間的俗緣已盡,就此別過。」雲蘿語聲才落,樊英已吹起皮囊,兩人便乘著雲霧,消失在夜空之中。

 

結局

砰!砰!

安大業緩緩醒轉,只見自己躺在一個山坡上,空中綻放著一陣又一陣的火樹銀花。

我不是被可棄那逆子給活活氣死了嗎?這是到了哪裏啊?

他爬起身來,看到不遠處有個女子坐在草地上,抬頭看著空中的煙火。

這個背影好熟悉啊……

他朝著那女子走了過去,每走一步,昔年曾背著一個少女來看煙火的記憶便更為清晰。

「雲蘿?」他不自覺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他曾經背著那個叫雲蘿的少女去看煙火,也和一個叫雲蘿的仙女,做了六年的夫妻。

「你總算是來了。」她回過頭來,滿臉都是喜色。

「那我這是?」

「你的塵緣已了,終於可以回歸天界了。」

「所以我們?」

她撲進他懷裡,嫣然笑道:「我們人間的俗緣雖盡,但永世的仙緣,現在才要開始。」

漫天絢爛的煙火,彷彿見證著他們永恆的愛情。

 

後記

聊齋有一個篇章,就叫「雲蘿公主」,講的是仙女下嫁凡人的故事。

我在讀了白話版的故事給孩子聽之後,覺得非常浪漫,所以就跟嘉欐說要改寫這篇。

結果仔細讀了之後,覺得這女主根本就是有公主病(人家本來就是公主咩),初登場的時候完全不屑與男主直接對話,只由婢女代言,與男主成為夫妻後,還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又動不動就回娘家,我都懷疑她只是下凡來完成與男主結婚生子的任務而已,約定的六年期限屆滿,就兩不相干了。

最妙的是,蒲大師在公主「歸天」之後,還繼續敘述她那兩個兒子的後續故事,尤其是那位敗家的次子,被公主以先見之明安排的悍妻,治得死死的,大師的後記也都在講悍妻的案例,好像這個故事的重點在悍妻……(最好是啦)

總之,雲蘿公主本人跟我寫愛情故事的調性非常不合,所以我花了一些工夫調整她的人設。我想這樣的處理,應該算是有點效果啦,因為至少嘉欐跟我說,覺得女主很可愛呢(轉圈)

附帶一提,本來我只寫到雲蘿和樊英消失在夜空之中而已,因為嘉欐說好像沒有結局,所以我又加了一個「真․結局」,台友們是不是也覺得有個明確的結局比較好呢?

台長: 水瓶貓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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