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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是不能理解呢。』
街燈在陽光離去之後,一盞盞順序的亮了起來;
好像一個告訴一個似的,規則的討論起這個問題。
『我知道有一個魔法師喔,他應該可以解釋這樣的事。』
看著妳偏著頭努力想著事情的樣子,我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該去哪裡找這樣一個人呢?)
『那真是太好了呀!』妳拍起手來。
『是啊,真是太好了。』我也陪你笑了起來。
窗外頭嘩啦啦下著傾盆大雨,澎湃且單調的聲音,這些年來規律而了無新意。我這個最接近天堂的頂樓加蓋住戶總是最早被通知到。
我知道今天又提早醒了, 一如往常地在六點二十五分睜開眼睛。等著耳邊比雨聲更單調的手機鬧鈴,會在醒來的五分鐘後響起。我習慣盯著它,想著也許會讓我發現它沒有按時工作。
一次就好。也許上帝願意給我一個訊號,我的人生就可以變得不同。
今天也沒有成功。我按下開關,又剩下放肆的雨聲。
分神的思索著上次睡到自然醒的感覺,努力想移植到現在疲憊的身軀,無須大腦提醒,身體像是設定好一般自動走進浴室。
真恨自己何時養成晨間沖澡的習慣,早上的時間是這樣拿來浪費的嗎?看著鏡子裡的裸體,腰間已經可以捏出肉來 (這禮拜要好好鍛鍊一下) 。再往下看Morning
Wood依舊昂首堅硬,一陣哆嗦,在蓮蓬頭下射出一道高拋弧線。
試著對鏡子裡的人微笑,卻怎麼也不自然,重複幾次,竟然比哭還難看。
我輕嘆口氣,竟然天真到連自己都想欺騙。
要來不及上班了。每一次,我都用這個理由逃離浴室。
習慣放在門外的鞋已經濕透, 這個禮拜開始的濕濕答答。
大雨湮沒著台北市,雨勢實在太大,被迫穿著拖鞋搭乘捷運上班。
清早時分,景物通常都朦朦朧朧,有時不注意還會扭曲變形。
進了車廂裡,坐在對面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士,素顏穿著套裝。
刻意不交會的眼神,一下子被從包包裡拿出的化妝盒阻隔。
女士開始使用起粉餅一類的化妝工具,我也把視線移往其他地方。
靠近門邊有個閉著眼睛用頭不停撞擊玻璃的女孩子,最後似乎受不了疼痛,乾脆整個臉貼著玻璃。從我的位置剛好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的一頭短髮搭配著扭曲變形的臉。
我厭惡的皺起眉頭。女孩子,怎麼可以短髮?這世界真錯亂的讓人無法接受。
再一回頭,對面的女士已經不知在哪一站下車,位置上換成了美豔的OL,優雅地對我笑了笑。
停停走走到了站,不知怎麼的,下車時我多望了那個沉睡的女孩兩眼。
出了捷運車站,想到那個OL和原來的女士是同一個人。才恍然大悟,又想到那個撞玻璃的女孩,好像長得像某個記不起臉孔的人。中獎的喜悅一下子又被澆熄。
我真不喜歡在人海裡看到似曾相似的臉,儘管有一點點的相像,都會讓我胃痛。女人這麼多,每個又都有千百種臉孔,世界真是繽紛而殘酷。
正當捷運在雨中進行,而我在想著女人的同時,有一架飛機沒有按平常的方式降落,現場異常混亂。
建國高架橋整個封閉了。
而大雨在身邊不斷的落下,對於空難的受災戶,這無疑是更令人悲傷的場景。所有的記者在現場用不同的角度撐著傘報導這件意外。
對於習慣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著網路新聞的我,眼眶一紅也跟著難過起來。
悲傷是會傳染的,特別是在密閉的辦公室裡。
『怎麼今天蛋餅味道這麼差?』阿吉皺著眉說,
『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再也沒辦法吃到蛋餅?』我指指螢幕,
『你聽過機長空姐和猴子的笑話嗎?』
阿吉一邊生動的表演著推車和吃香蕉的動作。
『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再也沒辦法吃到蛋餅?』 我指指螢幕重複地說,
『這兩件事真的有很大的關聯?』阿吉搖搖頭無趣的走回他的座位。『認識你這麼久還不知道你這麼重視蛋餅。』
阿吉倒是說對了一半。我常常會想著,要是能賣早餐過一輩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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