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同學想和我借數位系統的課本,於是我開始順手整理起參考書。不整理還好,一整理完後發現有幾本居然失蹤了,而且都是二年級的課本。「啊啊...八成是在那個地方吧,我曾經的K書中心 ── 昔日好友的房間。」馬上就猜到自家的孩子遺落在誰家。猶豫了一下,本來想說就算了,但想到每本課本都是如此高價,一整個捨不得,仍然發簡訊問了對方。
一個星期過了,依舊沒有收到他的答覆,我想是自然,畢竟是我先決定疏遠他的。
對於願意發簡訊的自己,一個月前的我大概會很訝異,甚至鄙視著現在的自己。但是,我知道的,一個月前的自己也是知道的,所有癥結點都是在自己身上,他並沒有錯,是我自己單方面的把期望加諸在別人身上,也因為自己失望了,而不成熟的遷怒著。好久沒有和別人提起我和他之間的互動了,甚至都快忘記他的名字與長相,大概是因為自己下意識的去躲避有關於他的記憶吧,甚至明知道重情義的他會因此受傷,也沒有一絲顧慮,仍繼續加害著。
當時一邊忍住淚水和夾在我們中間的他哭訴著,講到自己都不曉得想表達什麼,但是聰明的他立刻從我的語無倫次中得到結論,「所以你是不甘心最後的成果,他都沒有出到力嗎?」事後回想起來,難怪我對他的崇拜又更加一層了。像是無法言語只能哭喊的嬰兒,被猜中了所想表達的事情,我除了語塞,也只能一邊回答嗯,一邊掉淚著,當時室友都很體貼的假裝沒聽到,唉唉,真是有點害羞啊,很久沒有在別人面前那樣子放聲哭了。
那頭的他,發現我除了嗯之外,都沒有出聲,非常擔心的呼喊著,「喂?喂?喂?!你還好嗎?」其實原本是想要回答些什麼,但當時不管像說甚麼,一開口都變成了哽咽的聲音,不想讓他聽見,所以只好沉默,沒想到反而讓對方更著急了。聽著他的聲音,除了想笑之外,更多的是心裡踏實的感覺,能有這樣了解所有狀況,認識我和他的中間人真的很幸福,對於一開始的三人行,能有這樣額外的優點,感到安心且開心。能有這樣理想的撒嬌對象,我真的很幸運,當時的我是這樣想著。
「你放心啦,不用擔心我們,反正該怎麼樣就會怎麼樣。」電話那頭的他努力說服我,別輕易結束這份得來不易的情誼,拙於安慰別人的他,已經把所有能用的比喻都用上了,不忍再讓他如此操心,我只好這樣的安撫他。其實原諒對方的想法早已在內心深處,已經和對方發過脾氣,而且說清楚明白自己的感受,想到那時候有點難過不敢抬起頭看自己的他,就覺得這樣就夠了,只要他像之前那樣有自覺,有責任感,懂的體貼朋友,那樣真的就夠了。
曾經踩破過的冰層,即使恢復表層的結冰,似乎也變得特別薄。決定和他回到之前的相處態度,打算繼續兩個人完成那艱鉅的任務,這樣的想法僅維持兩天。
「可以幫忙我完成嗎?」「你自己做就好了吧?」果不其然,他又踩到了那塊薄冰,這次的我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情緒,更不覺得難過,「一切果然沒有改變什麼?也是啦、之前讓我切心的他就是真實的他,難怪有人曾說他是吸趴界的高手...」想到這邊,怕自己繼續有什麼骯髒人身攻擊的想法,我只回覆,「好啊、我等會自己做就好了。」大概他也知道又踩到我的雷,所以很快的把事情接手過去完成了。但是當時的我,似乎最後的理智線已經斷裂了,冷眼的看著他的完成,認為是他應盡的義務,沒有先前對於朋友的幫助的感激,簡單來說,內心已經把他歸類於"認識的人",僅此如此。大概是因為他總是踩到那塊薄冰,而且還是半夜,所以才會成為那踏破薄冰的最後一隻蚊子吧?
之後的幾次見面,我都不太願意和他說話,一開始,他儘管看上去有點害怕,仍然鼓起勇氣和我寒暄幾句,甚至眼中透露著希望我回應他開的玩笑。但是我選擇無視了那份想法,除了冷淡,大概還有些嗤之以鼻他的膽怯。現在想想,自己又何嘗沒有類似那樣子的經驗呢?戰戰兢兢的與對方說話,卻只能得到對方冷漠的回應,只是當時的我,不認為對方有值得我花腦袋為他多想的理由,才會這樣的傷人。所以也造就了即使兩個人當面碰見對方,都選擇無視的現在這樣場面吧。
之後參與了營隊,認識了一群新的朋友,以往不曾接觸的各式各樣個性,心裡似乎有塊空洞被填滿了,甚至有一大部分是被同一個人填滿的。大概是因為隨著時間的冷卻,我可以冷靜的回想起當時的這件事,即使知道可能不會有所回覆,仍然傳了簡訊給對方。
不管是回覆找找看或是沒有再簡短的簡訊,只要有回覆,感覺就有機會修復兩人之間的道路。
但是現在看起來,是沒機會了吧?少了能夠與我回憶遠處他的人,三人組也是時候從我心中拆夥了吧。
不論如何,都想為那些日子產生的革命情感致敬,以及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