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懂……
妳不會懂。
那種感覺。
妳不會知道的,那種睡了好久好久……
睜開眼睛的一絲光線,竟然是鮮紅色的感覺。
那種一看到就知道,
眼前這個人,不會是活著的感覺。
那種,妳醒了,
心愛的人卻要永遠沉睡的,感覺。
睡臥在愛人血泊裡的,感覺。
而他,卻能雙目緊閉,一臉安祥微笑的,摟抱著妳死去。
那很怪。
明明愛,剎那卻憎恨他的感覺。
妳知道嗎?
雖然眼前擺著酒杯,但是……
女人有時候不是想要喝酒的。
=======================================================
睜開眼,她覺得迷濛。
好奇怪……她什麼時候睡著的?
用力瞇瞇眼睛,再睜開。
那是窟牢。
血紅的窟牢。
幾乎全身浸在鮮紅當中時,她只覺得黏膩的令人窒息。
他的雙手輕輕繞向她的後背,一如往常的甜蜜姿勢。
他笑得,如同平常做了美夢的樣子。
但是鮮紅緊緊的纏住了她的靈魂,她不知道,結果是這樣。
為什麼,承受罪行的人,是他?
『妳要記住,最極致的報復,不是一刀殺了對方,而是奪走他最心愛的人。』
她想起了以前,那粗啞的嗓音在耳邊說的話。
那個總是笑著的老人是這麼教她的。
哀傷隨著糾纏她的痕跡開始蔓延。
眼淚流到耳朵裡,潮濕了她的聽覺。
痛苦是不斷重複著前面的路,順流的。
那樣的哀痛,會是鹹的嗎?
她不知道,她只覺得,那似是會侵蝕她,皮膚泛起抽痛的感覺。
真的會痛,尤其當她知道,這一切是她無能為力去挽救的時候。
她把自己緊埋在他冰冷僵硬的胸口,雙手緊抓著他的衣領。
彷彿他還能是一種依靠。
「喂……」她還是用了如此嬌蠻的口氣喚著他。
「那杯咖啡……下了藥對吧?」所以她才會睡著,並且毫無警覺。
「沒想到,也有被你算計的一天啊。」
這也代表了,足夠的信任。
「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甚至,準備好為她而死……?
「我說你啊……」聲音有些沙啞了。
「你真的…走的那麼滿足?」
那麼捨得,離開她?
「我還沒有說呢。」
她本來是故意不說的。
「你想聽的那句話啊。」
現在,也來不及了吧。
「……不過,我也不想說了。」語調突然變了樣。
「你永遠也別想聽到了…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她不願如他的意。
「你都別想聽到我對你說那句話了。」
即使這是他唯一的遺願,她也不願成全他。
「就算我說了,也絕對不是說給你聽的。這是你永生永世……都要背負的懲罰。」她冷冷的宣告著,憎恨他的離去。
事實是,
她只能試著去憎恨他,體溫才不會跟著下降。
其實,她心裡知道。
那句話,永遠只屬於一個人。
=============================================================
那之後,她不怎麼說話。
想要維持平靜的模樣,卻一次又一次的被打擊。
被他餘留的溫柔,打擊。
她不會想到,收拾愛人的遺物,卻會看到自己任性丟掉的定情戒指。
他怎麼會找到?
她曾經後悔了回去尋找,卻都徒勞無功而返。
他怎麼會……找到?
那冰涼的觸感,好像那天晚上她醒來,抱著的他一樣。
他的手機響起,讓她聽到的是「海邊的房屋已經裝潢好了」。
什麼房屋?她從沒聽說。
到了海邊之後她才知道……
他身上的油漆味,原來來自秘密為她建造的海邊小屋。
她沒有特別告知他的友人他的死訊。
在路上,意外從他的友人口中聽到,他一個多月來的冷落,原來是拼命工作要換取一個月的假期,只為了……
陪她。
那天她不顧叫喊狂奔回家,佯裝的平靜徹底破碎。
而那個來自希臘的包裹,讓她生不如死。
卡片上其中一段寫道:「不是約好時間了?你怎麼沒來?我想應該是你沒空,所以把戒指寄給你,先預祝你求婚成功!」
從附註中她知道,戒指上刻的希臘文的含意是:
『我要走在妳前面,成為妳的天使』
那時她想狠狠的把戒指扔掉。
但是卻使不上力,甚至不敢鬆開手。
她深深明瞭,無論丟掉什麼,都無法忘掉。
那男人,是用一輩子在愛她。
妳知道嗎?
女人有時候不是想要喝酒。
例如像她一樣,不斷的以手指畫著杯緣。
那或許,只是想找回……
他臉龐的線條。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