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腳城,在今長源村柑腳社區內,凡威惠廟前兩畔舊舖號,迨及柑林國小,皆城之範圍.....柑腳,原以高崗,其週圍之低處稱為嵒腳,高崗上稱為城仔,北勢溪泉籍安溪人,來此爭地,漳籍人結砦於此以抗....】。
日本人安倍明義先生在【台灣地名研究】中說,1920年改【坪林尾】為坪林。【坪林者,意指部落在林地傾斜處之底】;而對雙溪的【柑腳】則說,【地勢一面為極險難的山,三面環溪流,懸崖攀登困難,形成了自然的城寨,以致命名為柑腳城】。(武陵出版社2000版107頁)
改天再進行第五次的柑腳與柑腳坑的探訪,或許還有許多的新發現,可以了解兩地的關連。改天也再請教金礦工陳大哥,他父親唯一遺留的手尾【竹箱子】裡,還有哪些文物?哪些台灣的過往?
陳大哥,在九份的老礦工中算是年輕的,也不過是民國23年次。在九份出生,讀過九份國小一,二年級,只有在日本與美國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才奉日本政府命令【疏開】到坪林鄉的坪林尾,直到日本戰敗。會疏開到坪林尾,因為父親是從坪林尾來到九份當金礦工,日本人的疏開政策是讓九份人疏散到能生產食物的原鄉或農村。
那時九份蓋好沒多久的十三層等煉製設備全部拆除,將拆下的鐵全部送到日本,甚至是人民身上衣服的銅鈕扣都必須上繳給日本。金礦不生產了,因為對戰爭幫助不大,但是金瓜石還繼續在挖銅與鍊銅。
我問他,他父親有被徵調當兵嗎?他說,沒有,因為他阿爸在【事件爆發】後,走去坪林尾躲起來,去參加北宜公路的【修路公工】。那時日本政府興建北宜公路,但是直到【中國政府】來了才修建好,修路公工那是自願的,因為可以避免被徵調成"自願軍夫"送到海外戰地。
【事件爆發】發了?是什麼事呢?
他說,太平洋戰爭之前,大概是民國28年左右。九份有一個買金人,被九份派出所的【刑事】抓住,刑求了快兩個禮拜,已經不成人樣,但是供不出幾個賣金子給他的賣金人,在當時,私底下買賣黃金是違法的,日本刑事打起人來,是不驚人會被打死的。但是還是招供不出更多的賣金人。
於是用老辦法,一拐一拐地遊街。遊街倒不是為了示眾,而是為了從住家中,人群中指認出賣金人。這位買金人,只要日本刑事指著某家某人說,這個有沒有偷賣金?他就說有,一天之間,九份又多了許多違反國策的經濟犯與挨打者。買金人不得不說有,否則供不出來,回到派出所,便又是一陣好打,只好胡亂點頭。
我說,這位買金人為何不供出真正的買金人呢?難道真的是那麼講義氣?他說,在挨打之後誰還能談什麼義氣呢?就算是流氓誰也撐不住。
流氓?
他說,在日本時代金礦最興盛的時候,台灣各地的傑出的流氓與優秀的讀書人都聚集在九份,等著金礦主挖到黃金的分紅與賞賜。
分紅是對流氓而言,他們實際上維持著九份治安。我聽了不可思議,他說,日本人的宿舍區是在規劃良好的八番坑附近,美麗的建築與漂亮的櫻花,與台灣礦工工寮的雜亂是不能比。
比如說,永過,九份常常因為金礦礦脈的歸屬與水源的問題,發生爭執。尤其是因為九份終年缺水,常常為了水大打出手。在現在九份老街口統一超商與觀景台中間,有一座臺陽設立的大水櫃,讓居民在那裡挑水。為了順序而鬥毆是天天發生的事,但是日本警察是不管這些事的。日本刑事只要與日本政府利益無關是不太多事的,但是對流氓卻也非常不給顏面。
他還記得,五六歲時,太平洋戰爭還未爆發,(珍珠港事件),七番坑附近住民大都是文山堡來的礦工。所以那裡的流氓也是來自文山堡的坪林尾人。有一回被懷疑有偷金的嫌疑,被日本刑事電得很慘,打到不行,但是就是不肯跪下來。這可是刁民,日本時代在派出所門口內,跪在地上挨打是【本島人】的本分。
派出所,拘留所或者監獄外聽到台灣人被打的哀嚎聲,那是九份或者台灣老一輩人口中常會說的親身經驗。日本人也是吧?比如說,日本學者,派翠西亞鶴見在她的【日治時期台灣教育史】一書中提到了殖民地第一所供日本人學生就讀的台北的【小學校】山科教師的憂慮,【教室裡的學生常聽得到附近監獄中台灣囚犯的哭嚎.....,山科老師......他懷疑在這種環境下,老師怎麼去教修身課。】。(林正芳翻譯,財團法人仰山文教基金會。1999年版。27頁。)
因此日本刑事怒不可遏,拿出拐子刀,往這位流氓的左側腋下穿刺。沒想到,竟然被他以身體與左手臂夾住,然後用力向後扭,將刀柄與刀身脫離。刀身穩穩地夾在鮮血直流的腋下,沒說什麼,就只是,瞪視著日本刑事。
日本刑事,震驚之餘,無條件,讓這位流氓離去。而這位友ㄟ,抬著頭走出派出所,鮮血汨汨地流。隨意地借了一條上衣抵住傷口,讓大家注目著,就是不肯直接回七番坑工寮。繞了歸個九份,越過以豎崎路與崩山為界的漳州與泉洲人居住的隱形界線。自我在遊街,自我在示眾,喧鬧的直直的橫橫的石階路,經過時,彷彿日本官府出巡時的恬靜靜。接受無言的注目禮。
我說,日本刑事就讓他走?陳大哥說,彼是因為沒有這個流氓偷金與藏金的證據。日本人雖然真橫霸,但是淡薄啊,還講些道理。復再講,日本刑事也是人也是怕被報復。那時候的流氓是與讀書人是不同的,必須講義氣與氣魄才能在九份企得起,講話才有人信,才有黃金,不是會講幾句【國語】,有才調跟【內地ㄟ人】交陪就能了事的。
國語指的是日本語,內地ㄟ人指的是日本人。
我問說那您的阿爸,也是文山堡來的流氓嗎?他搖搖頭,笑著咳了一會兒地說,他是一箇有八個子女的金礦工。日本時代,九份人偷賣金,一定不會賣給認識的人,買金也不會向叫得出姓名的人買。為何?這是為了避免刑求之後被招出來,兩不方便。那時,滿山的買金與賣金,因此也很容易找到買賣人。
我在想,那不是沒政府了。
陳大哥接著說,他的阿爸,曾經賣黃金給那位挨打的賣金人。擔心被指認出來,於是就潛逃回文山堡的坪林,參加北宜公路修建的志願工,當時還被日本政府表揚了一番,當作楷模。
那您的阿爸怎麼會有黃金呢?
陳大哥又咳嗽了,他說偷啊。那時候日本刑事可以在路上看人有嫌疑就帶回去,先到麵店由嫌疑人自費吃一碗大麵。吃完,就帶回派出所修理一頓。然後關在籠裡,餓個半天一天,直到上了廁所解乾淨後,確實沒有排出黃金才放回。但是,大家還是冒險,畢竟礦工有三,四萬人;而金礦工的一天的薪水,可以說微薄到只能買幾斤的米,有時候金礦主甚至還付不出薪水而走路,礦工領不到薪水的也常有。【礦主】與【辛勞】,大家倚望的是挖到土地公賜與的黃金,虛報一些,偷出去,好分紅。只要鎮定就不會被日本刑事給注意,吞黃金再將它解出是通行的方法,有練過的人將黃金吞進肚子裡後,回家就可以吐出來。
我聽了好神奇,他說這不算什麼;還有人將黃金搓成長條狀置入任何身體可以放置的部位。就以他阿爸來說,他就可以在鼻子的兩側鼻管裡,放進八錢重的黃金。你知道為何女人不准下坑挖金?因為不好搜身的緣故。
阿爸跑去當自願工後,家境那更是難了。一家連阿母總共有九口要吃飯。幸好礦工彼此之間會接濟借貸,好不容易才能熬到了疏開到坪林尾。坪林尾也是躲不過美國飛機的轟炸,因為那裡是美國飛機,轟炸完台北官方建築與松山機場後,退回宜蘭海面的航道。美國飛機便會沿途將剩餘的彈藥咻咻地掃射光,美國人是有道德的,他們不會往台灣人的紅瓦屋,草寮板屋,或者台灣人密集居住的住宅區丟賸餘炸彈,都是往山裡扔。結果苦了我們這些內山人。甚至還會將汽油筒或者是可樂罐丟了下來,那比炸彈還恐怖,因為那是無聲無息的。
我說,聽起來美國飛機還蠻人道的;而日本刑事雖然壞,但還是講些道理。然怪您這一輩人對當時日本人還是有些敬意。
他說,哪有。日本人就像台灣人,有好有壞,看好壞運遇到的是好人還是壞人。日本人看高不看低,對資本家,大地主加以扶持,對農民,工人,小販,苦力,真正惡。九份公學校一年級下學期開學的第一天,他上國語課,日本老師讓大家寫作業,他第一個人交,那時候日本老師正在看自己的書。也不知道為何就被日本老師打了一個大耳光,可能太快交,打擾了老師吧?兩管鼻血,就一直流,幸好日本老師當場就讓他回家看醫生。
說看醫生,也就是以牛屎塗抹右臉頰與右耳。阿爸,怒冲沖趕到九份公學校,走進辦公室外。徘徊好久,還是日本老師看到了招手要他們進去。抖索著,卻是低聲下氣的請教日本老師,孩子犯了什麼錯?那位日本老師只是將頭仰得高高的,不答話。於是,只好領著他,躬身,倒退出辦公室,不停地鞠躬。後來,這一輩子。右耳便有聽力障礙。現在可以說完全失聰了。
他說這遭遇其實不算什麼,他姓陳,坪林尾很多人也姓陳。
我猜測著,陳姓在坪林尾是大姓嗎。他說,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有一位遠親也疏開到坪林,隨即向派出所報到。報到時,慣例日本刑事會詢問姓名。那位遠親就說,【陳進寶】。
沒想到,就是一巴掌打了過來。怒氣匆匆地再問一次,還是【陳進寶】。這回是又踢又是踹,趴在地上好久才站起來。再問,不敢回答了,只敢指著證件上的陳進寶三個字。不久,台灣籍的日本巡查補趕了過來,發現是誤會。
我說是什麼誤會,陳大哥說,Tan gim bow ,陳是沒問題,但是進寶的台灣音是日本音粗話的【xx】,因此才挨打。
還好,日本刑事接受了解釋。另外一位台灣籍警察揚揚手,陳進寶看了看那位日本警察抬著頭看著天,確定沒事了,這才敢彎腰行禮後,離開。算是幸運的。
這樣是幸運?老阿伯看著我說。日本時代見到配著短刀的日本刑事,沒事就是祖宗保佑。
短刀,記得九份有老人家說過在日本時代被台灣人鄙稱為"油抽"。那是以前零賣花生油等用的長長抽油杓子。
以前讀到幾篇形容日本警察在台灣的權威。我還以為只是日本時代台灣讀書人的渲染。
比如,
賴惠川先生的戰時竹枝詞
眼前警例萬千條
優越精神傲且驕
佩著油抽能嚇鬼
巡邏深避竹雞寮
這是在形容日本警察的蠻橫,但是到了流氓聚集的竹雞寮,卻又不敢靠近。
以及
陳虛谷先生的"警察"一詩
凌虐吾民此蠢材
寇仇相視合應該
兒童遙見皆驚走
高喊前頭日本來
(台灣古典詩面面觀 江寶釵 台灣文學叢刊出版 第242頁 1999年版)
前頭日本來?
1929年日本學者矢內原忠雄曾經寫了一本日據時期在台灣被禁的,【日本帝國主義下之台灣】曾經引用到一句話說【在台灣的警察制度,一方面曾有促進治安及產業的急速發展的效果,同時則免不了為對付台灣人的(壓迫過度)的手段】。這充滿反省的字眼,聽了陳大哥敘述,不禁對這位日本學者在軍國主義高壓下,如此敢言而肅然起敬( 矢內原忠雄著 周憲文譯 海峽學術出版社196頁1999年版)。
想得太遠了,我趕緊將思緒拉回來。突然,陳大哥說,不對,不對,這位日本警察,是貨真價實的台灣人。只是他都說國語,這幾十年來,我才會一直將他當作日本人在記憶。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基層的日本警察都被抽派到海外為大日本帝國作戰去了。
我說既然是台灣人,怎可能不知道進寶與招財是很普遍的名字與想望?陳大哥說,那些言必說【國語】,總是自稱【本島人】,仰望【內地人】的台灣人,比日本人還日本人,早就忘了自己的祖先是誰了。雖然那時候,被迫或自願改日本姓名的台灣人,一百人不到五人,但是這五人很多是吃日本飯的頭面人。這種日本人,欺負台灣人更是兇殘。
洪醒夫先生在【吾土】小說中,有一段情節,猛地竄入我腦海裡。同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台灣主人翁的阿榮伯,三番兩次被日本警察以日語告戒,不斷地【八個野鹿】,但是,阿榮伯還是帶著八,九個整家人,【違法】開墾土地,只為了一家人有東西吃。結果事發了。兩個日本警察中,一個高大而年輕的,甚麼話都沒說,劈哩啪啦,拳打腳踢,一家人連四歲最小的兒子也被狠狠踢了一腳。顯然不輕,卻沒有哭,傻傻坐在樹下,瞪大了慌張的眼神,等【四腳仔】走了之後,才哇的一聲哭出來,一哭就是半天。
阿榮伯被打得吐血兩次,跪在那哩,哀求著【大人啊,大人啊】.....四腳仔並不罷休,又補了幾腳,那個高大的突然用台灣話大聲吼叫,
【七月半鴨仔,不知死活,叫你不可掘地,你偏偏偷掘,今日只是小小教示一下,下次再讓我看到,就活活把你打死,不信你給我試試看。】。
洪醒夫先生,他接著說,【大家都感到意外,台灣話那麼標準,不知道他是日本人還是台灣人?(洪醒夫集,前衛出版1999年,29頁)
想到這裡,我也不禁懷疑,那位打陳進寶先生,自以為是【內地人】說【國語】的日本警察是台灣人嗎?
氣氛有些沉悶,我試著轉移話題;想起了同治六年的契約書,問說,那您可是大戶人家出身喔,有那麼多田園。他輕咳著,笑著說。當時日本政府來,不懂得去登記,就全部變成官有地了。後來,家境就稀微下來了。還記得,疏開到坪林尾的老家是住在豬寮旁,那豬寮的橫木欄,是樟樹中最好的材質,庄腳人稱為花樟。現在怕不價值數十萬元。
這讓我聯想到,史明先生在【台灣人四百年史】裡所說的,{當帝國主義國家開始統治殖民地的初期,即再著手於開發產業及開拓市場之前,必然先以國家強權掠奪土地及山林,而來達成所謂【資本原始蓄積】,乃是殖民地掠奪的一套慣用手段。就是說,在經濟上以資本主義來剝削殖民地剩餘勞動之前,先以國家權力來掠奪殖民地的土地,山林,礦山等資源,作為其殖民地再生產的本錢。關於這一點,日本帝國主義也沒有例外,總督府在初期所進行的土地調查及林野調查的過程中,把一部分的土地,特別是把大份的山林認為是【所屬不明】而沒收歸官,然後,再把這些所謂【官有】的土地及山林等,無償或廉價的分給本國資本家,退職官吏,政治買辦使其獲得【資本原始蓄積】的實惠。.....辜顯榮,林本源等也都分到一杯羹,.....據一九三九年的統計,.....耕地面積被日本人所控制的占了全台灣耕地的百分之四十。再者,關於山林被總督府及日本人所掠奪的,更為廣大。}(蓬島文化公司1980年版341頁)
陳大哥聽我說了,說,聽阿公說當年他們為了做山,開墾,求三頓有飯吃,根本沒有時間去讀書,怎知道,沒登記就變成國有,這一張分管契約書就成了【草紙】一張。
史明先生接著寫道,【因此,總督府乃在一九零壹年(明治四三年,宣統二年),擬定【林野調查五年計畫,開始侵入占台灣總面積百分之七十的原始森林地帶。這即基於【官有林野取締規則】(1895年)所規定;【凡無所有權證件或足夠證明所有權的買賣契約中的山林土地,一律收歸官有。】
陳大哥嘆口氣說,光復後,本來以為中國政府來了,應該可以將這片山林歸還名下,沒想到結局得到的是【於法無據】的答案。
我笑著說,那您在法律上【無權占有】了喔?他說,對啊,好好人煞變做土匪。
為了改變話題,我說,您看連豬欄都用花樟,還真氣派?
他說,太平洋戰爭剛開始,有一天真正的日本刑事來巡視,突然見到那花樟,便命令他阿爸將這些花樟作為戰時物資,拆下來送到日本刑事他家裡。
我說,日本時代不是不收紅包的嗎?他說,戰爭前他不知道,戰爭中,那時節誰有錢包紅包?但是,會指示或者暗示台灣人民送青菜水果雞鴨魚肉到日本刑事家裡,而且,他們從來不親手收受。
有時候也會以沒收的名義充公,但是充公是沒有收據的。在戰爭期間,物資是配給發售的,阿母多養了幾隻雞,日本刑事懷疑,人都沒得吃了,怎麼還有多餘的糧食餵雞。因此將雞也沒收了,而且是必須由他阿爸,用竹簍子送到日本刑事的宅邸。向刑事夫人鞠躬道謝,然後才離開。
聽了,我好奇地問,難道不會抗議嗎?
他說,抗議?沒有被抓去打,逼問糧食哪裡來,就很感恩了,只能怪自己雞沒藏好。
對啊。賴和先生的【一桿稱仔】,描述的一位台灣初入行的窮苦賣菜小販【得參】,因為不懂日本警察的暗示,竟然傻傻地要收菜錢,被借故稱仔有問題,而被警察依【違反度量衡規則】抓進派出所裡。(賴和全集一,前衛出版,民89。)。
陳大哥說,對啊。哪像現在自己當家作主,有選票,自己選總統,罵阿扁,罵馬英九那麼自由,政府稍微碰到你,就可以要求國賠。
但是,人民還是有抗議的方式。戰爭期間,豬跟人一樣都有戶籍。但是,大家養了兩三年,豬永遠長不大。因為都以小豬頂替應該已經長大的豬,將長大的豬偷宰了之後。大家發一筆財,順便補充營養。【依法行政】的日本刑事只管豬有幾頭,不管豬是不是該長大。但是日本刑事總是會覺醒的,於是就將番薯燒熟後,滾燙地就塞給豬吃,豬吃了,喉嚨受傷,就會噎死或者發炎死。日本刑事來驗查過,親眼看了掩埋,罵了幾句【八個野鹿】。大家頭低低地挨訓就沒事了。
半夜,再將豬仔,挖起來洗滌乾淨,大家飽食一餐。
我看著陳阿伯,他一臉滿是彷彿瞞過了日本刑事正在享用大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