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花坊」最美麗的女人。
女人如花;花坊有著一整間的女人--如花般嬌嫩的女人。
花名為「牡丹」的她,是花坊的紅牌;數百個女人都嫉妒著她的絕代風華,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取代她在花坊的地位。
勝過薔薇的傾城容顏,比茉莉白上幾分的肌膚,唇不點胭脂就艷過玫瑰,氣質較水蓮花更為清高優雅……尤其是她那一雙眼兒,媚得連紅杏、白桃都自慚形穢,靈動媚惑的不住勾著每一個客人的魂魄。
正是她芳華最盛的年紀,那一身讓人怵目驚心的風情,卻好似走過多少風雨般,綻著花朵將凋前,最豔麗的芬芳。
她總是帶著火樣的熱情迎來送往,如同浴火的鳳凰,在烈焰裡得到新生。
只有熟客們知道,幾年前的牡丹不是這樣的女人。
那時的她柔情似水,笑靨如初綻春花,嬌怯怯的比精緻的蘭花瓣兒更纖弱些。
直到那個俊挺且風度翩翩的男人走進牡丹的香閨……並包下她最珍貴的一夜。
應該要做些什麼的那一夜,他們,什麼也沒做。
他只是怔怔的看著她僅上了淡妝仍絕麗至極的容顏,凝睇她盈盈如水的眸;然後,淺淺沁出一抹粲然,久久……卻只剩低低的一嘆。
那日之後,牡丹變的更人如其名了。她的溫婉風情轉變至另一種境界,驚心動魄的美麗讓人幾乎無法逼視,清艷更勝帶著蓬勃生命力的怒放花朵。
一雙水靈靈的眼依然黑白分明,卻多了簇熾烈的焰,透著炯炯的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轉變燃燒了她的心、她的青春、她的魂魄。
這一日,她細心描繪的五官歡笑依舊,眼尾眉梢盡是不安分的媚惑;花坊喧鬧如昔……直到牡丹摔碎了她手中的酒杯、頓住了縱聲的大笑,把目光停在緩緩走進的頎長身影上。就在這一瞬,她幾乎哽住了呼吸。
只為了那一抹溫柔的粲然,她記掛著這個男人,一生一世。
除了他,再也沒有人見到朝他飛奔而去的牡丹,美麗的臉龐蜿蜒著的淚痕。不知道含了多少辛酸的淚水,細碎晶瑩宛若一顆顆的珍珠,每一滴,都訴說著她的等待;每一滴,都落在他的心上,疼著、痛著。
他是愛著她的,即使牡丹是個酒家女,他依然愛著她。就在那一夜,他就明白,是什麼樣的感情能夠讓一個男人為著一個女人,放棄一切、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和她廝守終生。等了這麼多年,緊抱著懷裡的牡丹,他的心狠狠的揪緊了,為了她落下的每一滴淚水。不論牡丹經歷過什麼,他會好好守著她的下半輩子;他願意為她洗去一身的鉛華,伴著她度過平凡靜謐的一生。
只有少數站在她左近的人,在他們相偕離去之際,隱約看見牡丹眸裡蕩漾的,多年不見的溫柔婉約。那是牡丹最初的美麗。
這日之後,牡丹依然是牡丹,卻不再綻於花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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