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中 共 「 十 七 大 」 舉 行 期 間 ， 我 剛 好 在 中 國 的 貧 窮 農 村 訪 問 。 中 國 正 在 崛 起 成 為 政 經 大 國 ， 沿 海 地 區 經 濟 欣 欣 向 榮 ， 億 萬 富 翁 大 批 湧 現 ， 但 在 貧 困 的 農 村 還 有 以 千 萬 計 的 人 口 生 活 在 絕 對 貧 困 之 中 ， 缺 乏 基 本 的 潔 淨 食 水 、 醫 療 衛 生 設 施 、 社 會 服 務 ， 溫 飽 沒 有 保 證 ， 對 自 然 災 害 極 度 脆 弱 和 無 奈 。 在 沿 海 的 繁 華 城 市 ， 也 有 以 百 萬 計 的 民 工 ， 他 們 不 能 像 一 般 城 市 居 民 享 有 基 本 居 住 條 件 或 者 社 會 服 務 ， 他 們 離 鄉 別 井 謀 生 ， 老 家 的 農 村 便 有 大 批 老 弱 傷 殘 人 士 依 賴 他 們 寄 回 鄉 的 生 活 經 費 。
中 國 是 一 個 發 展 中 的 古 老 大 國 ， 背 負 著 一 個 偌 大 而 沉 重 的 貧 困 包 袱 。 西 方 國 家 是 在 19 世 紀 中 葉 以 槍 炮 侵 佔 我 國 ， 但 其 實 國 家 開 始 積 弱 ， 如 果 不 是 由 1000 年 前 的 宋 朝 開 始 ， 也 是 由 明 朝 便 開 始 ， 幾 百 年 的 積 弱 ， 使 我 們 這 個 古 老 大 國 要 翻 身 富 強 ， 成 為 千 秋 的 艱 難 事 業 。
由 於 貧 窮 引 來 外 敵 入 侵 ， 加 上 本 身 腐 敗 的 政 府 和 落 後 的 封 建 制 度 ， 使 中 國 自 19 世 紀 中 葉 開 始 陷 入 了 100 年 長 的 內 部 鬥 爭 和 動 亂 。 直 至 1949 年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 才 有 了 動 亂 和 內 戰 平 息 的 機 會 ， 也 是 100 年 來 首 次 出 現 一 個 不 會 屈 服 於 外 國 強 權 的 政 府 。 新 中 國 的 成 立 ， 在 上 世 紀 的 50 年 代 為 中 華 兒 女 帶 來 了 憧 憬 。 苦 難 的 中 國 終 於 有 光 明 的 明 天 。
可 是 ， 我 們 低 估 了 國 家 的 積 弱 、 低 估 了 長 期 落 後 的 意 識 、 習 慣 和 制 度 對 國 家 發 展 造 成 的 障 礙 。 共 產 黨 由 革 命 黨 轉 變 為 執 政 黨 的 過 程 中 ， 有 些 人 開 始 變 成 新 的 既 得 利 益 者 ， 而 毛 澤 東 及 其 極 左 派 支 持 者 卻 以 保 留 「 革 命 」 的 方 法 來 繼 續 衝 擊 舊 勢 力 。 結 果 是 文 革 的 「 十 年 浩 劫 」 。 到 1976 年 ， 中 共 執 政 已 經 27 年 ， 但 國 家 未 有 富 強 ， 人 民 依 然 貧 困 。
以 上 種 種 ， 是 構 成 今 日 中 國 國 情 的 最 基 本 元 素 。
第 一 ， 我 們 窮 了 很 久 ， 窮 得 太 苦 。 政 府 也 好 、 人 民 也 好 ， 首 要 奮 鬥 目 標 是 擺 脫 貧 窮 。 中 國 整 體 經 濟 實 力 在 過 去 30 年 間 可 能 翻 了 幾 番 ， 但 計 算 及 龐 大 人 口 的 因 素 ， 生 活 於 赤 貧 的 固 然 還 有 ， 生 活 於 頗 為 貧 困 的 人 口 就 更 多 ， 甚 至 是 生 活 已 有 所 改 善 的 沿 海 地 區 ， 他 們 與 已 經 發 達 的 國 家 相 比 ， 其 實 還 有 一 段 距 離 。 文 革 期 間 「 集 體 貧 困 」 的 一 段 歷 史 ， 令 絕 大 多 數 人 心 有 餘 悸 。 最 重 要 的 是 錢 在 自 己 口 袋 裡 ， 個 人 能 出 人 頭 地 ， 就 不 必 管 什 麼 公 眾 利 益 、 道 德 情 操 。 瘋 狂 向 錢 看 與 「 毫 不 利 人 、 專 門 利 己 」 的 思 維 不 是 什 麼 國 家 政 策 或 者 文 件 所 指 引 ， 而 是 人 們 在 痛 苦 經 歷 中 摸 索 出 來 的 深 刻 體 會 。
第 二 ， 最 好 不 要 亂 。 當 權 者 固 然 怕 亂 ， 人 民 也 不 想 亂 。 畢 竟 中 國 已 亂 了 太 久 。 毛 澤 東 說 過 ， 天 下 大 亂 ， 達 到 天 下 大 治 。 但 人 民 的 親 身 體 會 就 是 天 下 大 亂 帶 來 貧 困 和 暴 力 。 社 會 穩 定 還 有 一 線 生 機 ， 動 亂 起 來 受 苦 的 還 是 老 百 姓 。
我 聽 過 不 少 內 地 老 百 姓 說 ﹕ 內 地 官 員 沒 有 一 個 是 不 貪 的 。 最 近 一 位 出 租 車 司 機 補 充 說 ， 總 不 能 凡 是 貪 官 就 抓 ， 否 則 就 沒 有 人 辦 事 。 抓 那 些 太 過 分 的 和 無 能 的 ， 也 就 差 不 多 了 。
人 民 不 想 亂 ， 政 府 更 怕 亂 。 現 時 第 四 代 領 導 人 多 數 是 在 上 世 紀 40 年 代 初 出 生 ， 他 們 算 是 幸 運 ， 在 文 革 爆 發 前 讀 完 大 學 ， 不 過 讀 完 大 學 不 久 ， 他 們 作 為 知 識 分 子 ， 亦 成 為 了 受 教 育 的 對 象 ， 要 上 山 下 鄉 。 對 個 人 來 說 ， 這 種 動 亂 肯 定 毫 無 益 處 。 他 們 上 山 下 鄉 接 觸 到 貧 苦 的 老 百 姓 ， 也 是 動 亂 的 受 害 者 。 自 然 地 ， 這 一 代 領 導 人 的 意 識 形 態 是 「 超 穩 定 」 。 為 了 避 免 動 亂 ， 任 何 動 亂 的 苗 頭 都 要 消 滅 在 萌 芽 狀 態 ， 結 果 是 扼 殺 了 多 元 化 和 不 同 意 見 。
第 三 ， 不 要 再 受 外 國 人 的 氣 。 因 為 窮 ， 中 國 被 外 國 欺 負 了 很 多 年 。 這 在 民 族 靈 魂 中 留 下 了 深 刻 的 烙 印 。 中 共 除 了 是 革 命 黨 ， 也 是 一 個 民 族 主 義 政 黨 ， 亦 曾 以 民 族 主 義 旗 幟 吸 引 了 不 少 非 共 黨 人 士 。 中 共 在 革 命 階 段 或 建 國 初 期 在 策 略 上 依 賴 蘇 聯 的 支 持 ， 但 在 受 夠 氣 後 終 於 在 上 世 紀 50 年 代 後 期 鬧 翻 。
我 們 知 道 外 國 強 大 ， 對 它 們 有 複 雜 的 情 意 結 ， 一 方 面 想 向 它 們 學 習 ， 但 又 害 怕 在 打 交 道 的 過 程 中 吃 虧 ， 因 此 媚 外 和 排 外 的 情 緒 並 存 ， 處 理 對 外 關 係 出 現 反 覆 ， 時 而 過 硬 、 時 而 過 軟 。
鄧 小 平 有 大 智 慧 ， 知 道 捱 打 是 因 為 落 後 ， 最 重 要 的 是 先 富 起 來 ， 然 後 才 有 民 族 尊 嚴 可 言 。 他 的 戰 略 智 慧 成 就 了 中 國 近 30 年 的 對 外 開 放 。 但 開 放 歸 開 放 ， 情 意 結 還 在 。 中 國 政 府 也 好 、 人 民 也 好 ， 對 外 國 仍 是 又 愛 又 恨 ， 始 終 擔 心 外 國 會 破 壞 我 們 的 建 設 。
尤 其 是 以 美 國 為 首 的 發 達 國 家 近 年 興 起 「 中 國 威 脅 論 」 ， 更 滋 長 了 相 互 間 的 猜 疑 。 毫 無 疑 問 ， 現 有 世 界 秩 序 中 的 強 國 當 然 不 希 望 被 中 國 追 上 ， 但 國 際 關 係 到 了 今 天 已 經 是 你 中 有 我 、 我 中 有 你 ， 利 益 關 係 交 纏 。 除 非 出 現 極 不 理 性 的 政 府 或 者 實 力 極 度 懸 殊 ， 基 本 上 很 少 國 家 會 刻 意 的 搞 塌 另 一 個 國 家 。 「 中 國 威 脅 論 」 固 然 荒 謬 ， 國 人 中 不 少 有 「 外 國 威 脅 」 的 潛 意 識 ， 所 反 映 的 更 多 是 百 多 年 來 屈 辱 所 留 下 的 陰 影 ， 而 不 是 迫 切 的 現 實 。
無 論 如 何 ， 擺 脫 貧 窮 、 不 要 動 亂 、 不 要 受 外 國 欺 負 ， 是 我 們 這 一 代 不 能 擺 脫 的 中 國 國 情 的 基 本 意 識 。 這 些 意 識 都 是 反 動 於 痛 苦 經 驗 而 形 成 ， 所 以 也 不 是 最 理 想 的 。 有 一 天 ， 我 們 建 構 了 正 面 的 基 本 意 識 ， 中 國 的 現 代 化 才 會 真 正 走 上 了 康 莊 大 道 。
盧子健 公共事務顧問
**明報
傍晚為「嫦娥一號」升空的歷史時刻，預祝「嫦娥奔月」成功﹗
下為轉至都市日報讀者來信
政治意圖不能高於民生
在 六 四 、 七 一 、 十 一 等 大 日 子 都 有 很 多 人 上 街 和 集 會 ， 這 令 我 感 到 十 分 欣 慰 ， 因 為 香 港 的 市 民 有 正 確 的 渠 道 去 表 達 情 感 與 訴 求 。 但 是 這 大 都 限 於 外 發 的 。
市 民 只 是 一 次 又 一 次 被 政 客 號 召 ， 自 身 未 有 自 主 自 發 的 意 識 ， 我 看 這 是 一 大 問 題 ， 因 為 這 些 實 際 是 政 治 的 意 圖 ， 凌 駕 在 社 會 大 眾 的 利 益 和 市 民 的 生 活 需 求 之 上 。
就 從 生 活 中 舉 個 例 ， 食 品 標 籤 法 一 向 都 存 在 很 大 分 歧 ， 但 有 需 要 實 行 ， 可 一 有 政 客 或 傳 媒 機 構 出 來 批 評 ， 議 案 立 刻 就 被 置 之 不 理 。 使 得 到 某 大 型 超 市 以 「 散 貨 」 形 式 出 售 糧 油 雜 貨 時 ， 能 用 「 附 加 標 籤 」 遮 蓋 原 來 成 分 和 原 產 地 。 要 是 基 本 問 題 也 未 解 決 ， 還 談 甚 麼 民 主 民 權 ？
請 大 家 考 慮 一 下 ， 政 客 能 為 自 己 、 家 人 和 社 會 做 些 甚 麼 ， 有 否 將 逼 切 需 要 的 事 趁 早 完 成 ， 清 楚 了 後 就 不 會 被 當 作 政 治 籌 碼 舞 弄 。
Odin Chan
(隨著日子有功，對炒作政治議題的所謂民主鬥士，有著不多不少越來越厭惡，原因，不會想多說，也不知道怎樣道出，只知道，凡事口口聲聲以民主先走的，每每只會批評，不見得有何高見，唉~~~能顯示多點民主的好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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