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廚食堂的燈光仍然溫暖如昔，門口掛著的紅燈籠微微搖晃，映照出熟悉的木門。
我站在門外，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好久不見。」李廚站在吧台後，看了我一眼，語氣平靜。
這家店我曾經陪她來過幾次，後來我便不再來了，甚至連她說的話，我也越來越敷衍。
「來碗熱的吧。」我在吧台前坐下，語氣有些疲憊。
李廚轉身進了廚房，片刻後端出一碗香氣四溢的雞湯。
湯色金黃透亮，裡頭的雞肉燉得軟爛，湯面漂浮著枸杞與紅棗，還有淡淡的人參香氣。
「滋補雞湯？」我挑眉。
「適合最近心情不好的人。」李廚淡淡地說。
我沒接話，端起碗，舀了一勺湯送入口中，溫熱的湯滑過喉嚨，帶著微微的甘甜與醇厚的雞香，胃裡泛起一股暖意。
「她……還好嗎？」
李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擦拭著手中的木湯勺，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她帶著自己做的便當來這裡，問我有什麼建議。我看得出來，她做的不只是食物，還有一份曾經被忽視的心意。她沒說是誰，但她提到了一些細節……我大概能猜到。」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說，她為某個人做了兩年的便當，幾乎成了習慣。可那個人開始覺得麻煩，覺得外面的飯比較方便。」
我緊緊握住手中的湯匙，
兩年，731個便當，
這個數字，我比誰都清楚。
我曾經拍下她做的每一份便當，習慣了每天打開便當時的期待，習慣了她為了搭配營養而精心準備的菜色，習慣了那一個個細心擺盤的小盒子。可當這份習慣變得理所當然，我開始覺得——外面吃更方便。
「她後來怎麼說？」我問。
「她沒多說，只是吃了一份我做的便當，然後，帶著自己的那份離開了。」
「……」
我腦海裡浮現出她的身影，獨自坐在這個位置上，打開便當，然後一口一口吃著自己做的飯菜。
是不是那天，她終於意識到，這些便當不該只是為某個人準備，而是該為自己準備？
如果是這樣，那我呢？
她離開後，我才發現，這兩年來，我習慣的從來不只是便當，而是她的存在。
「雞湯怎麼樣？」李廚問。
「……很好。」
「這道湯，用的是老母雞慢燉六小時，加上枸杞、人參，溫補卻不燥熱，適合那些總覺得來日方長、等到失去後才後悔的人。」
我猛然抬頭，看向他。
「味道不錯吧？」李廚笑了笑。
這句話像是一記當頭棒喝。
她曾經每天花時間準備的便當，味道好不好，我其實從來沒仔細品嚐過。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這碗雞湯不只是溫補身體，也是李廚想讓我知道，
有些東西，當你認真去品味時，已經回不來了。
夜色微涼，我走出李廚食堂，
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只有腦海裡，那些屬於她的731個便當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第十一話/曉花兒台長 第十三話/雀子台長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