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醉的男人抱著鋼打姆,絮絮叨叨的抱怨,
那綿長的話語,不偏不倚的對準了鋼打姆耳洞穿入,
哀,可憐的鋼打姆最怕麻煩事,卻總是惹上麻煩事。
看著這人落魄的模樣,鋼打姆也不好意思打斷他,就這樣無奈地聽他訴說。
「為什麼我總是看錯人,總是以為我和她們間會有美好的可能存在」
「難道真的都是我會錯意?不是她們故意耍我嗎?」
「明明平日都會對我笑,也不拒絕我的幫忙啊!」
「哀~究竟女人在想什麼?」,男人由氣憤轉為哀愁,從褲袋掏出一個塑膠盒。
「小狗你看看這~看看我有多慘」,男人枯笑了幾聲。
「要跟我玩撲克牌嗎?」,鋼打姆睜大眼疑惑看著爛醉的男子。
仔細一瞧,這牌並不連續,並不是撲克牌,鋼打姆像想起了什麼,嚇了一跳。
「這….不可能吧!居然比博士還多得多」,鋼打姆驚訝看著牌。
「你看喔~十二生肖、十二個不同月份出生、二十四個不同小時出生、四個外國人還有兩個外星人。看我夠慘烈吧」,男子自我嘲解著。
沒錯,這個烏雲罩頂,彷彿隨時頭上會打雷下大雨的男子,領了滿手的好人牌。
「原來好人牌可以讓人性情大變,精神萎靡不振的魔力是真的!」,鋼打姆戒慎的看著這些魔卡。
鋼打姆其實比誰都知道好人卡的威力---在博士身上他早已看過這卡的影響。
在無數個日夜中,鋼打姆看到博士對著幾張好人卡長吁短歎,時而咒罵,時而悲泣。
只在這些時候,博士才有著些微的情緒產生。
看到這樣的情景,鋼打姆總懷疑博士是不是生病了。
博士都會在這時對鋼打姆像咒語般重覆念道,「我要建立一個沒有情侶的世界。」
接著任命鋼打姆為去死去死機器人團的統帥,要他一定要貫徹他理想。
鋼打姆總是體貼的點點頭,然後看著博士的落寞身影走入無盡黑暗中。
「也許光利用這牌卡,就可以毀掉這世界了吧。嗯,不過缺點是只對男性有效,所以只能毀掉半個世界」,鋼打姆看著牌卡胡思亂想著。
男人繼續胡言亂語著,抱怨自己識人不明,總是被騙被誤導,浪費了時間心神。
鋼打姆邊搖搖頭,想抖落滿頭男子落下的淚水跟口水,邊想辦法脫身。
「哀~狗還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不如你以後都跟我作伴吧」,男人認真說道。
「看來再裝狗,我就真得一輩子當狗了」,鋼打姆驚想。
「汪嗚~我…鋼打姆….機器人」,久未言語,鋼打姆說起話來斷斷續續。
「蛤?狗會講話?是我喝多了嗎?哈」,男子傻笑了起來。
「不!汪嗚~鋼打姆…狗…不是…」,越講越急,連語法都亂了套。
「喔…看來我撿到一隻最新寵物機器狗」,男子把鋼打姆抱近眼前瞧。
「機器人…鋼打姆…」,鋼打姆用力的咬了男子一下,男子終於較清醒了。
「原來我不只好壞人看不清,連狗跟機器人我都看不出來」,男子又哭又笑說道。
「讓你…眼睛…看…清楚…」,鋼打姆讓眼睛推送出機體,並將裡面的細小的晶片穿刺植入男子頭中。
「呃,怎麼突然麻了一下」,被酒精麻痺的男子對痛早已失去敏感。
「看…喜歡…粉紅…討厭…灰灰…沒有…綠」,鋼打姆教他分辨人情感的顏色。
雖然這眼睛有各種功能,不過鋼打姆懶得教了,只告訴他怎利用這眼分辨眼前的情感。
男子半醉半醒的看市集上的人,發現和他眼神交會的人,
身上顏色非灰即綠,驚醒了,相信鋼打姆說的話了。
「這…這怎麼可能,你真的讓我看清楚了!」,男子激動地說道。
「這樣我以後就不怕愛錯人了,我真的太感激你了,鋼姆打」,男子不住道謝。
「鋼…打…姆….」,在男子驚喜的四處張望時,鋼打姆趕緊滾離了這巷子。
善良的鋼打姆雖把這種高功能的眼睛送給了男子,不過真能讓男子擺脫好人的命運嗎?
事實上,男子的眼睛本來就正常,他是心盲導致眼茫,
鋼打姆的眼睛只是逼他殘酷的看清事實而已。但看清了事實不等於能接受事實。
因此,這份禮物,像是詛咒。
這察覺感情的特殊眼力,讓他無法再活在自我想像的世界中,
並且當他一發現心儀女子身上的色彩不是灰就是綠後,
就立刻退卻了,喪失任何努力追求的動力,
漸漸地,男子對愛情越來越絕望。
半年後,男子閉上雙眼,再也不願打開。
「終於脫離了…呼…繼續往前走吧」,雖然失去雙眼,不過因此自由,對鋼打姆而言很划得來。
「呃…這是什麼…」,鋼打姆感到冰冷的臉上有熱熱黏黏的液體流下。
不明的液體,正從鋼打姆空洞的雙眼一滴滴流出來。
雖然很細微不明顯,但鋼打姆感受到他的氣力正在不停地消逝。
「這下可慘了,居然發生這種事」,沒有手臂可以拭去它,只能任其流過臉,滴落地。
原來這是鋼打姆的自體循環能源,也是鋼打姆所需的唯一能量。
這種特殊的能量,無法以其他物質代替,唯有博士的實驗室有這種能源,
不過,現在的鋼打姆,根本沒有能力可以回到實驗室了。
「怎麼辦,難道我的旅程終點就在這了嗎?」,流淌的液體讓鋼打姆看來像在哭泣一般。
「有了,先這樣作吧」,匡的一聲,鋼打姆向後倒下,平躺在路邊一角。
躺下後,果然能源不再流出了,鋼打姆的生命得以延續,但也遲滯了下來。
沒有雙眼和正常聽力的鋼打姆失去了觀察外在世界的能力,平躺在地的他只能在腦中自我對話。
「呼~這樣什麼也不作的躺著也挺舒服愜意的嘛~」,這樣想著慢慢彌補了看不見天上浮雲流轉的缺憾
日落月升,市集早已散去,街道沉寂了。鋼打姆像是成了化石動也不動的躺在路邊。
陣陣晚風吹起,這舒服的涼爽感覺讓他想起那夜破廟裡的星空。
「好險~在我還看得見的時候,就讓我看過那美麗的夜空了」,
樂觀的鋼打姆感到自己真幸運,忽略自己再也看不見那星星的事實。
在這靜寂的夜裡,什麼細微的聲響都會變得清楚起來。
鋼打姆聽見了一些奇怪了樂音。
每當有一陣風吹過,就有樂音傳出,風時急時緩,使得樂音組成節奏怪異的曲子。
鋼打姆覺得很奇怪,不知是誰這麼晚了,還在練習音樂,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
原來是風穿梭在他身上各孔竅中造出的聲音。
「哈~原來我不這毀滅性機器人還有音樂天份耶,也許我可以改行當音樂家」,鋼打姆陷入自我幻想中。
鋼打姆邊幻想邊張嘴想唱個歌助興,卻赫然發現他只能汪的聲音了。
不過開了嘴,風多了個出口,鋼打姆的樂曲又多了種樂音。
「有失必有得吧~哈」,鋼打姆張口不語,任風來去為他歌唱。
「躺著雖很安全也舒服,不過挺無聊的,我離開實驗室,不該是為了過這種生活」
「嗯~明早就繼續前進吧,在剩下的能源耗盡前,盡量地往前,能多遠算多遠吧」
想著想著,在奇怪的樂曲催眠下,鋼打姆掛著微笑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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