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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12-09 17:56:53| 人氣27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閣樓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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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幕後工作、工作人員還有卡司,同樣的面孔在某種固定的期間,某種固定的目的底下天天摽在一起,不分晝夜的工作、精疲力盡、凝聚,無論物理上精神上,比自己的家屬、情人都要更深沉、更緊密地相貼合。可這只是為了一部電影劇本聚集起來的團體,戲一拍完立即鳥獸散,各個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裡去,留下來的只有那段日子的殘影和映像。看試片時候,鐵定藉著每一個鏡頭去重溫舊夢一番。可是那段時光是不可能倒流了。
──吉本芭娜娜《甘露》

那兩年,我們蹺了好多堂課,躲在學校裡一個少許人知的角落,小小的,屬於我們的閣樓。究竟都做些什麼?好像一下也說不上來,打著校刊編輯的名義,我們讀著他們不要我們讀的書,討論他們不要我們說的話題,年輕心裡全是與現實社會極力抗爭的叛逆念頭﹔他們明白,也這樣縱容著我們。記得久未打掃的閣樓有扇灰撲撲的窗,懷著文藝少女的傷感,以為自己是寂寞的灰姑娘,王國中只有完稿紙直尺口紅膠。放學時分,校園盡是吵雜人聲,從天色漸暗的閣樓望出窗去,看不清的景色就像我們仍混沌未知的將來。

有人批評我們是無意義的。好生氣,我們是如此高傲而自尊,企圖在他們升學主義充滿的腦袋裡填塞一些文學﹔只是,我們最終還是不得不臣服,乖乖排列,魚貫走入大學窄門中,以為到了另一片天地便可磨利一己之矛,便有唐吉謌德的勇氣。

後來的友伴沒有我們默契,被一群人包圍卻仍舊孤獨,於是在大學自由空氣中反而想念起那段灰色年華、那幾百個窩在閣樓寫稿排版的日子,偶爾找出校刊翻看,挑著一個個未臻完美的瑕疵,回想當時編輯間的爭執及後來的讓步妥協,直看到最後自編的笑話週記,是生活的點滴,不知怎麼,笑得淚都流出來。

時光清淺,青春如昨。回憶有它自己保鮮的方式,而我們隨著時間的河流一路往下游去。回不到從前,只能任憑它躺在相思中,靜靜泛黃。


——發表於東吳大學中文系系刊《墨瀾》


台長: 羊兒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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