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の味〔 第三話 〕 親朋勿戀
為了找租金比較便宜的公寓，
在收到入學通知後，到處前後找上了六天。
為了不先讓媽媽擔心或者反對我到東京讀書，
我騙媽媽，只是在陽加家裡玩上一星期。
只能在找到房子，才告訴媽媽。
陽加本來說要陪我來，
卻被我強烈反對，除了內陸飛機票不便宜外，
還有在找到公寓前，還要暫住旅館。
所以我只掉下一句：
「 等我找到地方落腳，再一起去廸士尼吧！到時留間雜物房給妳！！！」
為了不讓她反駁，我立即轉頭跑入機場閘口。
但還是聽到陽加的叫喊，就是『笨蛋』那一句。
結果找了交通不方便，山坡上的屋。
房東是位友善的老太太，
便宜、清潔整齊、屋內有點日式橫裝和傢具。
只是有小小破舊，不過我喜歡那懷舊味道，
反而有家的感覺，不像酒店。
跟著陽加給我清單，檢查窗和門，鎖OK！
還有房東一早便換了新洗衣機、雪櫃和冷氣機。
小型舊電視也罷，反正不看電視節目。
IDOL什麼，就算不去看公演，要不去訂購，
綜藝節目在互聯網上便可找到。
正當我想著這星期新單已發售，要不要去專門店買的時候．．．
漫不經心，進入其中一間房間，
正好當天東京日和，
看到窗子上掛著晴天公仔，
而窗外遠處，映入眼簾是憂然聳立的富士山。
我被秒殺了，完全投入這安逸的環境中。
想起那個我很喜歡的人，
她說如果將來一起居住，最好有兩房。
這樣父母們比較易接受。
她甜如蜜的笑容，到現在還印在我腦中。
我就轉身向著房東微笑：
「 我就租這裡 」
其實一個人住，還有點大的。
我告訴自己，大概陽加有機會來玩的，
而且媽媽也可能會過來找我，少住兩、三天，
當然其他閒人免問。
房東婆婆和我簽約時，還一邊說很便宜便宜．．．．
以前也租過不少給大學生和上班族，
只是近年市道不好．．．
加上山下那所大學加建宿舍後，就少了學生租屋了．．．
接著又扯到兒子帶著女人不知去那裡私奔，才掉空了屋．．．
我找了帶在身上的家鄉蜜柑給房東婆婆，
她才停止喋喋不休，露齒笑著，一邊吃著一邊離開。
想起陽加有次對我說，討好女孩很簡單。
就是在她鬧脾氣，煩躁，哭泣時給她吃點甜的就可以。
所以自從交住後，也習慣帶著一些甜點菓子。
只是一時習慣了，分開這段日子還是戒不了。
還喜歡上水果糖果，
特別在想她的時候。
『 大概，我只希望記著她的甜。』
好不容易逃脫了房東婆婆，我到了屋外走走。
山上沒有任何商店，附近有神社和一個小小而開揚的公園。
的確很寧靜，我開始擔心，會不會有盜賊或者什麼．．．
之前陽加還偷了她父親的舊鞋子，叫我放到新租房子的大門，
去假裝有男人居住，我還說臭死了，堅決不要。
......還是買回一對比較好。
小公園對開，能看到小鎮的全景。
還包括山下我將要上堂的大學。
以房東婆婆所言，如果趕上課，別呆半個鐘才一班，
而車程才五分鐘一班的公車。
以自行車小心點衝下山，大約十至十五鐘就可以。
但相反，行回山上要二十多分鐘。
我看著那山路，不算很斜，大概除了晚上，步行還可以的。
反正我不是喜歡逛街，
而大學到車站還有一段距離，之後我會甚少去繁華街區。
我早有打算今天回到秋葉原的旅館退房和買了新單後，就不再去秋葉原。
租屋原因是，不想選擇住在學校宿舍。
坦白說．．．
要和一個之前素不相識的人的共同生活，光想就有點發毛，
可是要朝夕相處．．．
在家鄉，全是熟人，
由小店老闆，賣土產的婆婆，農戶的叔叔，麵包店姨姨．．．
而所有同輩都是由小就認識。
當然最要好，或者說唯一朋友是 陽加。
她真的是個意外，意料之外。
能遇上如此的好友的機會，一生有這種機會不很多。
只是依稀記得，中學一年級的入學禮上。
唯一有個女孩子是從來沒見過。
因為考了全縣的第一名入學，老師安排我作為新生代表演講。
但我最怕就是面對一大群人。
身旁那女生，她是新來鹿兒島居住，而且美術科很優秀。
老師也安排她解說她將要送給學校的畫。
結果我一上檯就語塞，面紅耳赤。
一被群眾注視，就不知所惜。
因為小學時常給同學欺負和取笑，所以成為障礙。
不論我之前如何反覆練習，但始於只是對著老師一人，
會對一大群人還是心跳震顫說不出話來。
老師校長拉長了面搖頭，我也快哭出來的時候．．．．．
陽加卻搶了麥克風，說著她初到鹿兒島所見所聞。
還問了我鹿兒島有什麼好地方．．．
畢竟我對家鄉一草一木也悉心愛著，
而且沒朋友和兄弟姊妹的我，不是溫習、看偶象、就是獨個兒在島四處發呆。
偶爾就和喜歡走動的媽媽到處散步，買菜，媽媽就說起這個地方故事，
所以對於家鄉最熟識不過。
和陽加就是這情況下，我倆就像旅遊節目的主持說得起勁。
結果把內容全放到自己喜歡事說得樂透，
原來只須把注意力放到擅長題目，及和相處得來的人身上。
那焦慮、不安就會消失．．．
事後竟然得到老校長喜歡，
同學在嚴肅開學禮上，也笑作一團。
中午飯的時候．．．
陽加：「 片山 陽加，多多指教 ！」
我：「 ．．．柏木 由紀，請今後多多指教 」
陽加：「 剛剛我幫了妳，該請我吃飯吧 」
我：「 是我幫了妳，妳的畫很爛，如果妳拿了出來一定氣死校長，
是我轉移話題到校長喜歡薩摩藩歷史 」
陽加：「 剛才是誰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
我：「 要不要我說一說我聽到檯下同學說剛剛像回到昭和時代 」
我們追跑著到校園的草皮
之後坐著一直放笑．．．
我記憶中，陽加是第一個令我自然流露笑容的朋友。
雖然有時陽加習慣像大嬸般念我，
亦有時就像失散姊妹，吵嚷一下。
但友情有增無減，對對方也越來越了解也很有默契。
所以之後校內很多早會，比賽，演講，文化祭都找了我倆做MC。
加上同班，常常出雙入對。
有好一段時間同學愉都取笑我倆在交住。
一起回家路上，
我笑笑看著陽加側顏，
她尷尬地別過面，
我看不出那是夕陽染紅還是害羞而羞澀的面。
畢竟未曾見過陽加這樣子。
陽加：「 怎麼盯著我！ 我絕對不會喜歡妳的 」
我：「 嘛，那我們是親友嗎？」
陽加：「 ．．．．．． 不是」
我：「 妳是認真的嗎？」
陽加沒半點遲疑：「 我們是同學而已 」
我：「 那，我不說我的秘密了，反正你不想成為密友」
陽加停下腳步認真看著我：「 由紀，妳沒什麼事吧 ！？」
我展露營運笑容：「 不。說。」
陽加把鎖眉放開一面無奈說：「 由紀早就是親友，而且比親友這詞來得更重要 」
我：「 陽加．．．我有喜歡的人了（笑），我不知道如何向她表白．．．
妳說怎麼辦好？」
陽加有點反白眼：「 表白當然直接示意對她說！那用別人教？
難道回到昭和時代寫信嗎？」
陽加聽到我有喜歡的人，
眼神失焦了一下，面容滑過失落，
不易發覺，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
雖然陽加一直都是包容著我的好友，
但她得知我喜歡的人是女生，
她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好像理所當然。
各自回到家中，還通了電話四小時，是關於如何主動向那女生表白。
第二天，陽加把手上撕開了皮的蜜柑遞給我。
我便找了我喜歡的女生，她常常偷偷在沒有人在美術室時畫畫，
其實她同陽加一樣是美術部部員。
只是她來去無蹤的幽靈學生，所以連陽加也對她印象不深。
不知是否緣分，
之前無意中發現她很多次，也聊過數次。
其實所為聊天，她是沒說話的，只有我在胡說一堆。
但她好像沒抗拒。
宛如娃娃，文靜可愛，我愛上她沉默，外貌皎潔如月。
對其他東西視而不見，眼睛只專注畫紙上。
有次我讚她畫畫很漂亮，
她也只是微微點頭，如絲般聲線說著：「 謝謝 」
之後又專注作畫。
『 我才不知道如何表白呀！』
跟著陽加的提議．．．．
她剛好雙手忙著畫畫，我就餵她吃一片蜜柑。
突然！
女生注視著我：「 很甜！ ．．．．很好吃．．．」
後來變得越來越多對話，
我也每天請她吃小甜點、和菓子。
感情越來越好，沒多久就一起牽手上學。
在一次在陽加鼓勵之下，陪她到櫻島火山寫生時從後抱著她，
耳邊細語：「 我喜歡妳，和我交住吧 」
（（ 這是命令句。））
那女生弱弱的回答：「 如果由紀的話．．．可以喔 」
陽加在遠處用雙手，
左右手的姆指都貼著中指和無命指，兩手點著點著。
示意我親懷內的人。
而我內心無限OS：『 喂！ 片山陽加，別像老媽般叨嘮 』
＃
乘著鐵路去回秋葉原，我發覺的確沒有選錯學校。
找了校址較遠的大學，特別選了一科冷門科目。
完全能想象，連一起上堂的同學也不多。
真的不喜歡喧鬧擠擁的地方，
和家鄉寧靜真的分別很大。
初初找秋葉原的旅館，
完全因為可以租房子之前，去看公演。
如果陽加一起來的話，一定用盡方法不讓我去。
很辛苦，搭路買飛，排隊。
但看了，我卻後悔。
和台上的那女生像離我很近，卻同時很遠。
她開朗自信介紹自己，雙眼閃鑠，完美笑容，
向著觀眾賣萌展示舞姿和歌聲，
有說不出陌生．．．．．
而然，
『 我是替她高興的．．．』
是真的。
我瑟縮在女性坐席，不知道是否心虛，
她多次都好像有瞄過來，雖然觀眾席比較暗，
但始終公演地方不算很不大．．．．
在場觀眾看得如痴如醉，熱血沸騰喊著MIX。
我跟著喊．．．．Hai Hai a Zo ku yi ssha TaiGa FaiYa..
同步叫喊著一個本來只有我才會喚她的名字．．．
受不了，
最後躡手躡腳逃走了。
我拉著行李，到了專門店買了新單，
看著新單，
原來，她已經在那個偶像團隊中站在中心位置。
身旁還對年青的情侶，女的還說「 她是你首推，快買吧，雖然最近成熟了，但還是最可愛！」
腦來全是她那天在台上成熟的表演，
已經不是家鄉，在我身邊的小女生，
恍如隔世．．．．
或許我太看高自己能耐和成熟，
想起陽加說的什麼不再見是最好的。
如果今天我們再聊天，大概比我第一次上檯演講更差。
『 因為我己經不知應該說些什麼 』
回到有點空洞的新租來房子裡，
我用筆電那開了付送DVD 特典．．．．
一個女生對著境頭情深地說：
「 （由紀）有一天，我們會一起起床，一起刷牙，一起拉著手出門。一起遛狗，一起散步，對！ 哈哈，
還有會爭電視看那個台！ 還有一起做飯啦．．．應該很快有這一天．．．」
那是她在我懷內，真真切切，綿綿細語說過．．．
我的淚一點一滴打在鍵盤上
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我分不開是那個是真有發生過，還是不曾發生過的妄想．．．．
((Do...))
郵件================ （138未閱）
TO：柏木由紀
FROM：片山陽加
不是每個人都和妳一輩子，
有的人來教妳成長，有的人是來一起生活，
有的人．．．是用來一輩子懷念的。
別再胡想，先吃過蜜柑好了。
不，我說錯了。
吃糖，轉吃糖，或者巧克力 （笑）
陽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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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加， 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同一個？ 』
我吃了顆糖，平伏了心情。
便致電給母親，詳細解釋了我已被東京某學校取錄，
也租了房子。
媽媽還是有點不放心，遲一點想來看一下。
為免上堂時間不一定在家，我只好寄了後備鎖匙給家鄉的媽媽。
把寫了家鄉的地址的信投入郵箱，
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寄信給那昭和時代的密友，哈哈。
不過還是算了．．．
幸好和陽加不是會有天分手的情人，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說到這裡，就不其然有點內疚。
在那些日子裡，都依賴妳的溫柔。
如今，我要學習一個人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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