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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1-15 16:45:07| 人氣14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詩評)評徐望雲的流浪意識2之2(文/孟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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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流浪一詞,在現代語意學的涵意中,即含有古典的意味,字詞的語意常隨時空的不同而改變,例如「國家」(State)一詞,古代中國除先秦以至於滿清,「國家」的概念就等於「天下」,因為天下唯獨中原一國而已,故中華民族始稱「中國」,國和家的概念始終連在一起,父子之義比諸君臣之義,其理相通,當然這和西方十八世紀以來的「國家」觀念,顯然又大相逕庭了。

 在業已現代化(moderization)的國家,社會環境的結構迫使現代人想流浪亦不可能,有關個人的資料全註載在戶籍卡上,由電腦負責管制,除了死亡,人的行蹤有憑有據,如此流浪顯然已不可能,因為流浪除居無定所外,最重要的乃連他本人也無法掌握自己確切的行蹤。既然流浪在目前現代社會已屬不可能,則今日我們講流浪便儼然含有古典的意義在內,否則我們乾脆用「奔波」這字眼。

 因此之故,徐望雲的流浪意識勢必與古典美結合,換言之,他的流浪意識展露的結果,一定會有古典的氛圍或字辭表現出來,倘在形式上或意境上採取的是較現代的味道,那麼由此表現出來的恐怕不是流浪的意識,可能是一種失落的惶恐;反之,若以古典入詩,則流浪意識比諸失落的惶恐較易被發揮。大致說來,他們二者有互為必要及充分的條件關係。

 徐望雲的流浪意識究竟如何展示?試以三個層面來加以探討:

 第一,流浪意識以第一人稱的「自我」為中心,是主觀的自我主義的(egoism)。縱觀徐望雲在各詩刊所發表的詩作,無非均以第一人稱的「我」來入詩,有時會有一個第二人稱的「你」出現,與「我」做併列式的寄語,以「我」為主角將心意傳達給「你」;但有時卻「你」、「我」不分,「我」的意念藉由「你」來表達,其實「我」才是幕後的主使者。

◎ 「雲的心境,在古代/在你動人的夢中/幾度飛花,幾度淒涼/就這樣織就了一幅遙念」(江湖夜雨篇──第十一章)

◎ 「我難以拒絕所有的山和雲/除非夢/把你囿成一種夢的瘋狂」(夢與流浪的季節)

 前面所引的詩句句中的「你」,與「我」是同一人的。有時,「你」與「我」即直接並列成「我們」,但這個「我們」的核心還是「自我」的。試看下列:

◎ 「降霜之後/你要點燈,並且/時時,守在夢的路上/等我,把最遠的一顆冰心/用春天的速度/完璧送回」「然后我們並肩走出暖室/走過籬圍」(圍爐小語)

 總而言之,不論是「我」、「你」,或者是「我們」,其出發點皆是「自我」的。彷彿流浪江湖是「我」的天性,而這個「我」乃以兩種身份表現:一是俠士,一是書生(騷人墨客)。「十年的江湖/仍然是我,是血啊!/是這把塵封已久的劍」這是飄泊江湖退隱俠士的悲哀;「賦詩一闋,一闋……/竟有了流浪的企圖/遂不再說自己是書生/而惦念野寺的晚課了」這是流浪書生的瀟灑,而俠士、書生與詩酒是分不開的。

 其次,在外的(outdoors)流浪式。此種流浪式是主動的,亦即真真正正在外流浪,浪子四處飄泊,到處為家,沒有終結的句點,永遠都是「美麗的錯誤」,不是歸人,是個過客。「自夜的長巷/走過,我聽到/琴聲悄悄,邁越/一場多病的雨季/竟而踉蹌/跌入湖底」(江湖夜雨篇──第三章)、「而落花紛紛紛紛……/飄流下山的小路/迎我略顯清冷的足跡/行行天涯」(江湖夜雨篇──第五章)、「關於絢麗的內容以及/一切垂淚與流浪的過程/我定然首肯/只是路太長而回憶太短/我想等待酒盞之後/醉臥北方/最最寂冷的山頭」(感懷二章)

 第三,在內的(indoors)流浪式。這就是「流浪意識的變奏」,亦即被動態的流浪,人雖不是浪跡江湖,即使守著「十年荊窗」,人在內而心在外,依然無法阻絕他流浪意識的延伸。試看:「而你溫柔如水/流進了我底窗口/啊!我便忍不住思念」(夜吟)、「絕袂之後/我仍獨守這滿山幽冷/夜夜,聽遠方的松濤萋萋/漫漶而來,如果──明日,飛雨西窗/我將帶劍揚鞭,遠去」(讀燈夜話)、「人在燈下,心在天涯/想該是歲末/是松林裡的飛絮一環/留下了雪地上的殘跡」(江湖夜雨篇──第十三章)、「沁人的綠意流出屋外/懶起的我正倚窗看一些雲/看你在雲端向我揮手」(望雲),都是這種在內的「流浪意識的變奏」。

 而〈紅樓夢〉一詩則是在名向內流浪的終結,這終結是悲哀的:「回來,迎見七月/那樣未降的霜寒,那樣萎落的歲月/而我無奈,忍著傷痛/將夜推開」「想必仍是那年的紅樓/依稀流著淚/對她,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兩年客居異地,帶回的/除了這襲殘破的青衫/就是滿肩的風塵了」,但我們仍可從此詩中看出徐望雲的流浪並不澈底,而且有意襲浪子詩人鄭愁予的〈情婦〉一詩之嫌 (余光中曾為文稱鄭愁予為浪子)。鄭愁予的〈情婦〉,末段是這樣子的:

   所以,我去,總穿一襲藍衫子
   我要她感覺,那是季節,或
   候鳥的來臨
   因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

 就流浪意識而言,鄭愁予比徐望雲徹底,同樣是一襲藍衫,有的人是過客,有的人是歸人,但過客所造成的錯誤,如同季節的更迭或候鳥的來臨,比一身傷痛或疲憊的歸人,更令人驚喜。

   四、

 被譽為浪子詩人的鄭愁予,從他那首被眾人視為經典之作的〈錯誤〉一詩來看,就可證明他當之無愧。如同上述對徐望雲流浪意識的分析一樣,鄭愁予的詩風亦與徐望雲具備同樣的格調,如〈情婦〉、〈錯誤〉、〈如霧起時〉、〈賦別〉、〈窗外的女奴〉、〈邊界酒店〉諸詩,都可視為同一類型的流浪組曲,然他在語言的運用、意象的描繪、寓意的經營上,均相當活潑、準確,楊牧就說過「鄭愁予是中國的中國詩人,用良好的中國文字寫作,形象準確、聲籟華美,而且是絕對地現代的」。就徐望雲目前所發表的詩作,幾乎均可視一個系列的流浪組曲,尤其是那連續好幾章的〈江湖夜雨篇〉。而我們不難發現徐望雲多少有點鄭愁予的影子,特別是在流浪的意識上,其古典的婉約和淒涼美,以及「陰性的語言」,竟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許是徐望雲受到鄭愁予影響太深之故吧!我們看看他的語言與意象不少似乎是從鄭愁予脫胎換骨而來:

 ⊙「而在夢中也響著的,只有一個名字/那名字,自在得如流水……」(天窗)「牢繫著那舊城樓的倒影的/三月的綠色如流水……」(客來小城)

 ⊙⊙「而你溫柔如水/流進了我底窗口」(夜吟)「昨夜,我底名字流在水上」(秋之書)

 ⊙「青石的街道向晚」「三月的春帷不揭」「小小的窗扉緊掩」(錯誤)

 ⊙⊙「伴你的松枝有凝露微微」「聆聽雨聲自你的髮梢揚起輕輕」「讀你曉夢深鎖的銅環叮叮(昨夜,江南及其他)

 ⊙「啊!最後的一次/離別十年的荊窗」(最後的春闈)

 ⊙⊙「十年荊窗/仍然是簷前的霜淚」(秋之書)

 ⊙「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天窗)

 ⊙⊙「啊!我便忍不住思念」(夜吟)

 ⊙「哎!那時光,愛情的走過一如西風的走過」(當西風走過)

 ⊙⊙「三月的雲走過/走過款擺著春的風帷」(望雲)

 ⊙「然而,你有輕輕的哨音啊/輕輕地──/撩起沈重的黃昏」(黃昏的來客)

 ⊙⊙「遠方有牧者的哨音輕輕叩起/最後一場雨季的鐘聲」(黃昏的流歌)

 諸如此類相近的意象,在徐望雲的詩中經常出現,尤其在句首的感歎詞「啊」,其語氣頗像鄭愁予的「啊」或「哎」,幾乎讓人以為是同一個模板。不知徐望雲是否也以鄭愁予為他的「文學情人」?

 幾乎每個詩人剛開始起步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他(她)自己特別鍾愛的「文學情人」,如綠原之於楊喚、辛笛之於鄭愁予、何其芳之於啞弦,甚至楊澤之於漢廣同仁李祖琛,然最終這些「文學情人」並不損於詩人特有的獨創性,因為真正的詩人是可以自拔的。江湖日久亦寥落,詩人該收起他的行囊了,王國維不是有句話嗎?「江湖寥落爾安歸」,相信徐望雲終究也會走出浪子的悲哀,建立他自己另外一幢巍峨的王國。

(後記)孟樊的評論原有個主標題「江湖寥落爾安歸」,因系統關係,略去。

 這是孟樊二十年前,在「漢廣詩刊」登的文字,那時我們都是漢廣詩社的同仁(當時的社長是現在台灣日報的藝文主任路寒袖,其他還有現在的知名導演鴻鴻、知名散文家莊裕安,以及詩寫的很好,但現在已不寫的陳斐雯等等),當年,孟樊很有心,每一期必拿一位漢廣同仁的作品剖析,而且也寫得很好。為他後來的詩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台長: 徐望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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