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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得不夠痛快，彪哥和甜心問我要不要去唱歌
我青春的血液沸騰一口就答應了。
深夜一點半進了包廂，大家迅速熟練地邊點歌邊點吃
歌很快來了，三個人開始唱。
很久沒去KTV，但我仍不忘點幾首柯以敏的老作品
因為我的嗓子在她的音域總可以開放得最漂亮。
後來好像唱到了陳綺貞的小步舞曲吧
我一邊慌張怕自己忘了曲調一邊又不疏忽地用篤定的聲音唱
唱了兩句甜心只差沒砸過來那碗牛肉麵大喊：「幹嘛啊！甜蜜一點啊！幹嘛唱得這麼老成滄桑啊！」
我一時失笑，開始裝出娃娃音，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比較鬆動了
又唱了幾句甜心說：「對嘛對嘛！甜蜜一點！這樣就對了啊！」
我忽然發現自己原來在唱歌的時候仍舊是一個Hilary口中的”trained freak”
我一直活在一個讚揚成功唾棄失敗的世界裡
那個世界什麼都要，什麼都不要
它要速度，要效率，要光彩奪目，要眾人豔羨
它不要拖延，不要遲疑，不要似有還無，不要高不成低不就
那個世界我給它一個代表名字，叫做「台大」。
以前和台大合唱團的團友去唱KTV是我身心壓力最大的時候
這麼說希望看到文章的團友不要介意，我只是終於說出一直不敢說出來的話而已。
那時唱歌，不能拖拍，不能走音，不能點一些「必殺技」
你拖拍你走音大家不會笑你，但大家都聽到了。
我在那個世界被訓練了兩年半，唱KTV漸漸變成一種私人小舞台
而不是休閒放鬆。
台大什麼都要，什麼都不要。
讚揚成功，唾棄失敗。
這個世界裡，
分數好是成功，分數差是失敗。
把馬百發百中是成功，喜歡的人不喜歡你是失敗。
朋友多是成功，沒朋友是失敗。
說話有人笑是成功，說話沒人聽到是失敗。
兩年後當了指揮是成功，練了一學期不能上小團是失敗。
走在椰林大道上越走頭抬得越高是成功，走到一半衝到杜鵑花叢裡哭是失敗。
這個世界有這麼醜陋嗎？
你拖拍你走音大家會笑你嗎？不會，但大家都聽到了。
甜心跟Elva, Nicole說Jackie是台大電機畢業的時候她們開始大叫天哪天哪好厲害喔
我嘆口氣說：「那真的沒什麼。」
心裡想的卻是「那根本就是fucking bullshit！」
每一次她們衝著我喊陳醫師的時候我都想掐死她們大叫「但我覺得妳們更棒！」
我們這一小群trained freak是不是佔盡這個社會的便宜以後還要往下吐口水說：「媽的我恨透這一切！」
我在這個世界裡奮力往上爬，順著他們教導我的價值觀往上爬
爬到了頂又徹底厭惡這一切。
什麼是成功？什麼是失敗？
彪哥幾次唱歌時我流了眼淚，幹什麼總要講音準，講拍子
我只知道他用心唱了，用力唱了
我眼淚就這樣流下來了。
什麼是成功？什麼是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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