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香港-曼谷班,原不是在我的班表上的,一切只因為待命,所以資淺時數又不高的我,理所當然地踏上這段充滿意外的旅程.
待命對組員來說是精神與體力的雙重煎熬.在冷氣開到下雪的待命室中,無聊地翻翻書報或看新聞,或與其他組員閒話家常,不停不停地看手錶. 你有可能在報到待命的那一刻就被簽派面無表情地告知,"XXX,032",意思就是,你被抓了....也有可能在待命室冰天雪地了好幾個鐘頭,直到最後一分鐘體力搖搖欲墜,都準備好要跳上計程車回家時,簽派進來叫喚著你的名字,"XXX, 615"..意思也是,你被抓了.....(此時心中XX聲不絕)
會抓什麼班無跡可循,在某幾個特定時段,從十天班的羅馬到當天來回香港班都有,至於軟包行李怎麼帶法,考驗了許多組員的智慧...當然你也可以碰碰運氣,只是若碰到一個大長班,也只有面臨無衣可穿的窘境了.....
最折煞人的,令人花容失色的莫過於晚上五點到九點這段待命,以及加班包機或關島待命.因為這段時間以越洋大長班為主,人家正班組員是精神充沛前來報到,待命組員卻有可能是累坐了一晚最後還要上機....
我喜歡會被抓的待命.特別是一到派遣就知道自己抓飛哪一個班的那種.因為等待會消沉人的意志,何況我的心臟一向無力.
當簽派說,"妲,641",我說,"641??",他說,"對,六點半報到",我默默地接受這件事情,因為手錶上才五點多一些些.天色微亮而已.
待命,就是等待命運的降臨.......是回家睡覺還是意外飛出去個幾天.
----------------------
從曼谷回頭登機時,遙遙遠遠就看見一個修長的女孩直直走往我這區,米駝色毛草背心,裡頭一件抓皺綿衫,黑色毛料百折裙及膝,雞皮平底鞋還有一雙驚奇的"草綠色"絲襪.背心上別著一朵好大的靛藍大玫瑰.....高高的一枝馬尾巴耍呀耍的耳環叮叮咚咚地率性走來.
"你好,歡迎登機"我的職業笑容抵擋不過她草綠色艷光四射的絲襪.
"嗯"她直直盯著我,忽地看了我的名牌,一聲不響地走到位置上,坐下.
不知怎地,雖然她的打量令人不自在,但總覺得這女孩有些面熟.隱隱約約地想不起她在哪個時刻曾出現過,是明星嗎?不是.是哪個模特兒吧,好像也不是.
泰國姐姐拍拍我,"後面客人問你是不是妲?"
瞬間,霧散了.
她是我三年沒見過面的朋友,聽說她在英國唸服裝設計,她出國前我們還以電話聯絡,以後便斷了消息.竟爾一下子認不出來.
"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說.
"你.....我才要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都出現在原本不會出現的場合.
今天的她,其實早該抵達新竹老家,只是前天從伯明罕出發至荷蘭,她錯過了荷蘭到曼谷的班機,於是她窘迫地在阿姆斯特丹機場睡了一夜,改搭今天的066班機經曼谷到台北.
昨天的我,因為這班組員的請假意外被抓飛,不然今天的我本該在家裡睡到日曬三干.
她若是沒有錯過班機,我要是沒有被抓飛,她要是位置坐的前頭些,即便是同一班飛機但是另外一side,我們便永遠錯過了....
當下變成了一齣活生生的"向左走,向右走"......
雖然我也曾碰過客人笑著說,"嘿,小姐,好巧哪,前兩個月我去溫哥華也坐你飛機,你也是坐在我前面"
但我清楚那是因為彼此都是經常性的往返,相遇並不難.
而我的朋友出國後第一次回台灣,還苦惱萬分地在阿姆斯特丹望著她應該搭乘的班機跺腳,這個當下,我被宣布抓飛,以一億分之一的機率前往各自的旅程,奇異地,三年後竟是在空中交會.
這裡不是忠孝東路,你可以隨便在一個216巷跟熟人打個招呼,再在下個彎兒的街角碰見以前的同事,然後公車上後排坐著個高中曾經暗戀你的同學.
我找不出適當的字.
---------------
我想我慢慢喜歡意外了...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