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還摸了你。一樣柔軟的皮毛,同樣健壯的軀體,只是少了點溫度以及那回應我撫摸的動作。真是可怕!你走了,只留下你的肉體、沒吃完的食物、沒用完的東西,以及我。深呼吸一口氣,為什麼會這樣?到現在,我還不時想著,是否做的不夠多,是不是少注意了什麼,是不是不應該把你丟在家…然後才驚覺,我好像一直做的不夠好。
到現在,還記得你來的那天,從愛河把你帶回來,只因為我太傷心太寂寞,沒有人在家等待的情景太令我驚慌失措了。你好膽小,躲了快一個禮拜才肯好好出來見人、吃飯、探查環境。我還很沒良心的一直唸你,跟他都不一樣,他多麼在意我,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不吵不鬧的等著我陪著我。但感情是要培養的,沒多久我便是你的世界,向我撒嬌、討摸、討吃、討玩,還要陪著我睡床上,天冷甚至還要鑽到被窩裡最溫暖的地方(通常是我的雙腿中間!),不給你進來還不行。
日子一天天過去,你習慣我我習慣你。從一開始被你吵鬧的要抓狂,到後來就算你把所有人吵醒了我都還可以睡到不醒人事;從完全無法理解你要什麼,到後來光憑聲音和動作就知道你在討什麼;從嫌你氣你到最後什麼都依了你。日子過的起起伏伏,但終歸有你在身邊。
我應該慚愧的,出國半年二次,把您託給別人照顧,就算是很熟很放心的人,不管怎麼說都是沒考慮到你的心情,必竟我是你的世界,你卻無法得知我把你放在哪個地方。我只是供你吃住,你卻回報我好多好多。冬天給我暖床,壓力大任我搓揉,難過時聽我邊哭邊說話,生氣時被我咬(還不願意巴我),沒事還會按摩被子逗人發笑,每天在家等門(你在五樓都能分辨出我在一樓的停車聲,就這樣一路叫門叫到我打開大門才肯罷休,連鄰居都知道了!)。
想念與愧疚的心情從你走的那天不斷累積,我無法表達也無法釋放。看著朋友的他活蹦亂跳的樣子,我腦海塞滿的只有你最後幾天病懨懨的模樣;每天晚上盯著朋友寄放在我這的他,生怕他也像你一樣,毫無預警的就倒了下來。失去了你,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等我回家了,不只因為失去的心情太痛苦,也因為讓人每日每夜的等待實在太殘酷了。
你在醫院待了五天,痛苦我無法想像,你走的前一天,我還不願意再多去看你一次,說是要趕稿,其實我明知道是自己不願意面對那種知道什麼事要發生的感應。隔天清晨六點我從夢中驚醒,夢境中的影像好模糊好模糊,但心臟被擠捏的痛楚清晰的讓我無法抑止的淚流滿面。我知道是你要走了,還記得來跟我說一聲,也因此上班沒多久接到醫院的電話時,我能勉強保持鎮定。
那天,我站在你面前久久不能動彈,醫生還說你走的不痛苦(後來看到你的臉,我覺得醫生在鬼扯),要我至少摸摸你。我怎麼敢怎麼能(吃素不是沒有原因的,看到小昆蟲屍體我都會起雞皮疙瘩了,怎麼可能還去吃…),一方面是那莫名的恐懼,一方面是我知道看到你最後的樣子會讓你走的事實深深刻進我的腦海(那是不堪的事實,因為我始終覺得我為你做的不夠好不夠多),再也無法抹去平息。但我還是見了你最後一面,也鼓起力氣摸了你,因為你一輩子的生命都用在陪伴與等待我,甚至連你的離去都還教會了我許多意義,我若不能好好的跟你說再見的話,就真的是太過於低劣的人了。
轉眼間,你已不在我身邊三個月了,到現在我才能動手寫下這些文字。除了紀念你,也提醒自己還是不夠好,更希望所有有個他/她在家等待的幸運兒,好好珍惜、體諒身邊他們。
我親愛的小瞳,雖然你在 2011 年 3 月 18 日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我,但我會記得你的大眼睛、撒嬌的聲音以及我們相處的光陰,我會思念你、感謝你並記得你給我的點點滴滴,願你能有個更為圓滿的來世,若我們還會相遇,希望我能為你做的更多更好,因為,親愛的小瞳,我真的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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