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聊唷~大好的週末晚上我們為什麼沒事做?」亦軒一臉無聊的趴在桌上抱怨。
「不然咧?天氣這麼冷,又沒車,不待在家要做啥?」巧英不耐煩的轉著電視。
「我說你們二個,不會學學我,多看點書啊!不要期末考時又在那跟我哇哇叫!」我躺在沙發上,閒的看著書,享受這難得無事操煩的夜晚。
「啊哈!我知道了!」亦軒猛然的跳了起來。巧英倒是被他嚇了一大跳,把搖控器都摔在地上了。
「遙控器壞了的話,你們二個就別想再進我家大門了。」我冷冷的白了他們一眼。
「嘿嘿…我們去探險吧!」亦軒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著。
「神經病啊,幾歲了你!」巧英很不爽的撿起掉在地上的遙控器,打算繼續她轉台的遊戲。
「厚…你們很無趣吶!我們去學校探險啦!月黑風高的學園、傳說中從宿舍的血手印、半夜總是對著回收場狂吠的校狗、日文系二樓不知名的木屐聲…你們不覺得很值得一探嗎?」
「探你大頭啦!你以校警唯一的工作是站在校門口點頭微笑嗎?他們晚上會巡邏說,被抓到是記大過吶!小恩,你也說說他!」巧英有些激動地看著我。
「哦,聽起來還滿有趣的啊!從我家這可以翻牆過去,不會被發現唷!」我倒是有些感興趣的回答。
「你看吧你看吧~」亦軒一臉得意的對著巧英說,「還是你害怕啦?就知道你沒種。」
「去你的沒種啦!我是女生,哪來的種!去就去啊,反正到時候嚇得半死的一定是你。」巧英生氣的站起來大罵。
「好啦,那準備準備就出發吧!」我站起身來,避免他們二個繼續吵下去。
我們準備了三隻手電筒,穿著保暖的衣物,就出發了。我先去校門口確定校警巡邏回來後,便開始翻牆進學校。我先翻過去,然後在牆的另一邊等著接東西和笨手笨腳的巧英,好不容易等她用很醜的姿勢著地後,亦軒才俐落地翻了過來。我們沿著牆邊黑暗處小心翼翼地走,避免被警衛發現。走到了日文系後面的小巷快步閃進去。巧英迫不及待地想打開手電筒,卻被亦軒制止了,他開始說:
「還不能開燈,現在剛好快十二點,我們在這等一下。聽說,每到午夜十二點整,二樓就會有人穿著木屐走路的聲音,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噓…你們聽,是不是這個聲音?」我突然說。一陣沉默,二、三秒後突然就響起了,「喀喀…喀喀…喀喀…」。巧英嚇白了臉,馬上就要回頭要往校門口衝,我趕快抓住了她,亦軒則是整個人嚇呆在原地。
「現在是不是沒有了?」我看著他們倆說。沒有人回我,巧英已經嚇得淚流滿面,亦軒還在驚嚇中。
「喂!」我不耐煩的拍了拍亦軒的臉,他還是一臉痴呆的看著我,「那聲音是我弄的啦!用手電筒敲牆壁就行了。」我話才說完,亦軒就一屁股跌在地上,鬆了口氣的喘著。
「你太過份了!」巧英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開心,又哭又笑的。
「你們知道嗎?有時恐怖的傳說,就是由這樣的誤會,咳,或是惡作劇來的,我只是順道給你們上一課而已。」我不在乎地聳聳肩說道。
亦軒回復正常了,他說:「你知道嗎?這個傳說不是憑空而來的,你記得二樓樓梯一上去就有一面鏡子嗎?那就是鎮壓用的,避免那個鬼魂在校園四處遊盪。那時有一個剛來台灣不久的日本女老師,長的很漂亮,小小一隻,總是穿著和服來上課。只是剛來沒多久,她便在樓梯上來的樑柱那邊上吊自殺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從那之後,每到午夜十二點,就會響起穿木屐走路的聲音。聽說,只要午夜十二點,站在那鏡子面前,便會看到一個穿著和服的女生,頭半歪的低垂著,朝你走來,一直到你看不見她時,便糟糕了!」
「會怎樣!?」巧英緊張的抓著我的外套。
「下一秒,就會有雙手勒著你的脖子,你會感覺一股寒意緊貼著你的背部,好像有人掛在你的背上似的,問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然後她會愈勒愈緊…愈勒愈緊…就像上吊的感覺一樣。聽說,後來有人死在鏡子前面,死狀就跟上吊一樣,而且…鏡子上方沒有可以吊繩子的地方。」
「又是聽說!所以呢?你們要上去看鏡子嗎?」我定定地看著他們。
「不要!!不要!!」這會兒二人倒是異口同聲了起來。
「那就繼續走啊!」我不耐煩地催促他們。他們二個才不甘願的開始移動,還神經兮兮地快步繞過樓梯口,從走廊旁邊走過,我有些好笑地跟在他們後面。
「那…那…接下來要往哪裡走呢?」巧英轉頭小小聲地對我說。
「去宿舍廣場吧,那兒聽說也有刺激的,你說是吧,亦軒?」
「是…是沒錯啦…」他有些嚅囁地回答我。我笑了笑,沒作回應,繼續推著他們倆向前走。
沿著操場旁的小徑,我們一行人往宿舍的方向前進。沿路上有幾盞路燈忽明忽暗的閃爍著,把氣氛營造的更詭譎了,他們二個緊緊的抓著我的手,好不容易我們總算是走到要下去廣場的樓梯那。整個棟宿舍跟空城一樣,沒有一絲絲的光自窗戶中透出來;平常因為學餐人來人往的廣場,現在空無一人,對照之下更顯得陰森;右手前方是的稍微被階梯式看台擋住的停車場,或許是刻板印象作祟,那兒的入口看起來就是比其它地方更黑些、更不祥些;左手前方是女宿大門入口,有色的玻璃微微地透著青光,那是裡頭緊急出口的顯示燈。
「猶豫什麼?又不敢下去了嗎?」我挑釁地對著亦軒說。
「操!」他惡狠狠地瞪著我,「等我說完,你再他媽的決定要不要下去。」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示意他可以開始說他的“故事”了。
「這次的事是發生在幾年前,還上過社會新聞,只不過後續發生的事卻被校方壓了下來。」亦軒一說起鬼故事,就精神又都來了。
巧英的臉突然刷白了,整個人不停的發抖,「那件事…真的…真的好可怕,像是…像是被…被詛咒了一樣…」
「哦?怎麼說?」我開始有點興趣了。
「我…我…那天有在現場…」
「怎麼會?那天明明是午休時間,沒記錯的話,我們都還是低年級生,照理說都在教室睡覺啊!你別唬人了!」亦軒被搶了風頭有些不高興的說。
「我才沒有!我只是…我只是剛好在宿舍大門值班而已。可是…老師說,叫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說來聽聽吧。這裡只有我們三個,而且明年都要畢業了,不會怎樣的。」
「這…好吧…」她想了一下,有些被說動了,「你們不要出去跟別人說唷!」
「知道啦!」亦軒不知為何,非常的不耐煩。
我不知道以後也沒有說的機會了,正確來說,我從踏入校門的那一刻,就沒有“以後”了。
於是,巧英開始敘述那天的情形,「那是發生在十二點四十的午休鐘聲響不久後,整個校園都空盪盪,雖然說以午休來說,這樣的情況是正常的,但大中午一個人影都沒有,也實在是亂奇怪的。那時我在值班室發呆,而陪同的老師在後面趴著睡覺。這時候整個宿舍都靜悄悄地…突然,我看見一個男生,從修院前的樓梯走了下來,他看起來好像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只是他的神情很奇怪,好像有目地的在走,可是臉上的表情又有些…怎麼說…恍神吧!接下來一切都發生的非常的快。他走到了樓下就突然加快了速度,往廣場的正中央,也就是宿舍大門前衝,這時他後方的停車場傳出車子猛然加速,輪胎磨擦水泥地的刺耳聲,可是那個男生卻好像恍若未聞,下一秒,一台廂型車衝了出來,直接往他的背後撞上去…」巧英停了下了,沒再繼續講了。
「什麼?然後呢?」亦軒著急的催促著她。
「真的一定要我說嗎?」
「廢話!這才是最精采的部份啊!」亦軒跟中邪了一樣,抓住了巧英的手,催促著她快說。我看著行為有些失常的亦軒,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你弄痛我了啦!」巧英甩開亦軒的手,「說就說嘛,出事別怪我。碰的好大一聲,那男生整個人被撞的往前飛,然後又磅的一聲巨響,他的臉以奇怪的角度狠狠的撞上了大門的不鏽鋼柱,頭骨破裂的聲音雖然大部分被玻璃的餘震蓋過,但從撞擊處噴出的鮮血和乳白色碎狀物卻真真實實的傳到了我眼裡。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正好對著我的目光,而且只有一隻眼睛,我往旁邊的一看,一隻破碎的眼球沾在玻璃門上,帶著黃濁色的細絲,緩慢地、緩慢地往下滑。可怕的是,他居然好像還有意志,啪的將沾滿鮮血的手往玻璃上一拍,對我笑了一下…」
「撞成這樣還會對你笑還真了不起…」亦軒莫名其妙地補了這句話。
「他…真的對我笑了,很滿足的笑容,然後就四肢扭曲的向後倒在地上了。留我一個人在那,看著玻璃上的血手印、殘留在門上的白色腦漿和黏稠的眼球在門上拖出一道道痕跡,以及他身上流出的血液,由地板緩緩地從門縫留進了宿舍的門……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閉上了眼開始大聲尖叫,這時才驚動了舍監出來。接下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嗯…這樣是吧!」我若有所思地看著巧英。
「接下來我講,」亦軒也不知道在不甘示弱個什麼勁,「後來警方調查,發現這名男同學在不久前就被退學了,原因校方不肯透露,只說是他缺曠太多;而那名肇事的司機則因業務過失致人於死被逮捕,但警方查不出為何他會突然加速,而且那名司機在校園工作多年,很清楚這兒常有學生出入,照理說不會開這麼快才對。」
「搞不好是他打瞌睡,踩到油門吧。」我不可否置地應道。
「或許吧,不過警察也沒公佈。接下來發生的事就精采了。之後每到了中午午休鐘響之後沒多久,值班的人就會聽到碰!碰!二聲撞擊的聲音,然後玻璃門上就會浮出一個血手印,血手印沒幾秒便消失了;然後又會有碰!碰!二聲,血手印又浮了出來;就這樣一直不斷的重覆,直到一點五分的鐘響一結束,那血手印便跟著消失了。」
「你們知道嗎?」我停頓了一下,看著他們二個,「我認識那個男生。」
他們二個同時倒抽了一口氣,神情複雜的看著我。
「他出事的前一天,曾打給我,他說,“我不會善罷干休的,學校這樣對我,我絕對要讓他們後悔。”不過他到底怎麼辦到的,我也不清楚。不過他被退學的原因我倒是知道,好像是被一個女同學告他性侵吧。」
「是唷…可是,現在沒有人看過那個血手印啊。」巧英不解地問。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亦軒一臉得意,「也是請人作法鎮壓的,你還記不記得宿舍一進門就有一面鏡子,那就跟日文系二樓的那面鏡子有同樣的作用。你們還記得二年前隔壁班的一個女同學突然休學了嗎?」
「嗯,好像是吧。」我回道。
「隔壁班的朋友跟我說的,她是因為撞邪了。」亦軒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她在宿舍值班的時候,不知道是跟人打賭還是怎樣,午休鐘響時就跑去站在鏡子前發呆,鐘聲一停下來沒幾秒,她的眼睛愈睜愈大、愈睜愈大,沒多久就捂著自己的左臉不停的尖叫,說什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的。聽去過她家拜訪的同學說,她被接回家後,就不停的洗著左臉,說要把血跡洗掉;只要看到鏡子,就會失控的喊著,不要對我笑,不要對我笑…之類的,最後好像被送去精神病院了吧。從此之後,學校宿舍就嚴格禁止中午午休同學出入,舍監也不得將視線離開大廳。」
「那也沒必要下去了,反正也進不了宿舍。那現在呢?」我開始覺得無聊了。
「警衛差不多要出發去巡邏了,我們去探最後一個地方吧!」
「好啊!好啊!」
我總覺得這二個人異常的興奮,巧英完全看不出來才剛受到驚嚇的樣子,而亦軒則是有些燥動的亢奮,可我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只好跟著他們二個往校門旁的回收場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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