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庭院 潘文良詩－－ 　上樓觀彩霞， 　憑欄賞芳花； 　從來諸美事， 　常在閑人家。

1,454愛的鼓勵 10訂閱站台

　
　
　
　
　
　
　
　
　
高中畢業照
著學校制服
近視八百多度
一看就是神經好大一條
好個木頭的我呀　
　
　
　
　
　
王老師？也許您是杜老師！

韓戰發生在我入學之前．我們步行逃難．從漢城過了漢江，沒走多遠就在小鎮安養落腳．在養父的決定下，我們是最後離開最早回來的一戶人家．韓戰結束，僑校復校．我在虛歲八歲入小學．那時家裡什麼都沒有．母親用草綠的軍毯，剪成鞋底鞋幫，用手為我做鞋子．便當是沒有菜的雜量．那時我小，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感覺不到．第一天，大我七歲的大哥帶我去學校，之後，一位路過我家的姐姐想是覺得我可愛，就每天路過我家時，等著我一起上學．
不記得上學之前我有沒有正式的名字．上學前學會了石苿莉．但是老師說那名字不好，有風塵味，給我改成石美麗．我回家對母親說：新名字好難寫！印象中那就是對學校老師給了個新名字的全部想法．

我的個子小，以高矮排位子我總是坐在教室的前面．一年級的導師是男的．對我應該是很好，但我什麼都不懂，自家窮不知道，老師對自己好也不知道．一天我穿了雙小皮鞋回家了．母親問我怎麼會有雙新皮鞋，那兒來的？我回答說是老師給我穿上的．媽媽當然有點奇怪，想是問了我不少問題．後來我說：「老師真得很奇怪，每天都來跟我換飯盒，讓我吃他的飯盒，老師吃我的飯盒．」（打字到這裡，我開始心慟掉淚．現在想想，當時也應該還是個好小的孩子的老師，是怎樣的心情讓他每天吞下我那黑烏烏完全沒菜，乾澀的雜量，而看著我一口一口把他豐盛的菜飯吞到我小小的肚子裡．他一定在想我吃得好開心．他一定十分十分地疼我！可那時的我並不懂好吃不好吃，並不懂人間的這份疼愛是多麼珍貴感人！）．母親第二天去學校向老師道謝．其後的事情，我就不甚記憶．直到我讀三年級時，妹妹上學了．

妹妹和我不同，從小聰明伶俐，也從小會耍賴．早上不起床，我又非得等她，給我很多麻煩．就因為妹妹，那年輕的老師又在我的生命裡植下一個永恆的畫面．妹妹一進學校就又哭又閙死黏著我．在僑社的學校，早上升旗是件大事，每天都很隆重的進行．我必須把哭喊著的妹妹留在她的班上，自己回到三年級的隊伍裡．這情形在我是很有些難為和不知該怎辦才好．然後這個畫面就清晰起來．那位一年級曾經對我很好的老師，那時並不是妹妹的導師，卻把妹妹抱在懷裡像抱著個娃娃那樣抖著哄著，而且在操場比較遠的地方讓我看到一下下，然後就不見了．讓我可以安心的唱國歌唱升旗歌．而對於這位老師的所有印象就是這些了．印象裡他個子高高，人是瘦瘦的．

也許您是杜老師？

杜老師是我高中時的英文老師．人高高瘦瘦的．曾做過小學老師．從台大英文系畢業後回到漢城僑中教英文．我所有的功課裡英文最差．杜老師對我很好，特愛在課堂上問我問題．可我英文不好．我又不喜歡自己表現太可笑．所以我又一副什麼也不在乎的老樣子，英文課時，我輕輕鬆鬆的，大大方方的走過校園，閃出大門，到街上閒溜．有時一個人爬走到漢城市中心的一座挺多遊人的南山上曬太陽．這之前和之後，我都沒有逃過課，杜老師也沒罰過我．問我去那了，怎麼沒來上課？我照實回答，那之後杜老師就再也沒在課堂上點名我，我也就沒再逃課．但我的英文始終不好．

大學畢業兩年後，我決定回韓國．我所有的家人都在那裡．師範大學畢業不說，我的鬼個性好像也只能教書．漢城只有一間華僑中學．我遞上申請信函．得到的回音是沒有專任缺，倒是可以讓我兼些課程做些校務．等我回到韓國面見校長時，校長說：這個兼任職位，石老師，可得來不易呀！是杜老師堅持要聘你，杜老師說，若不能聘你，他就辭職弄個缺給你．杜老師那時是學校的總務主任．

這時我長大了．我知道感恩了．可是感恩又能怎樣呢？也只能存在心裡呀！我決定去杜老師家送瓶洋酒，是蠻貴的，可是連我自己都覺得俗的有點受不了．可真的也沒有其他辦法，至少我想，杜老師明白我的這份心意吧！杜老師那時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一家四口住在一間相當簡陋的學校提供的宿舍．師母留我吃飯．而杜老師不知從那裡拿出來，給我看了一張我小學時的照片．我很訝異杜老師有我的照片，我自己是沒半張照片的．一個小小的黑白照，而我完全不認識裡面的那個我．現在也不記得裡面是我一個人，還是和杜老師一起的合照．當時，一來大家在忙，再是我也沒很重視那張照片，也就沒有進一步去明白它．在這件事情上，現在想想，真是再一次證明我的神經有夠大條．

歲月潺潺，逝者如斯．當年齡長到回憶多於前瞻時，過往的種種，一點點在生命的版畫裡，開始顯示它們的亮麗．想到杜老師，想到小時的那位疼我的老師．一天，突然的一個閃念：他會不會是他？那位在我跟人提起時，常說是王老師的，是不是杜老師？杜老師，我知道，人現在是在哥斯達利加！寫到這，我有點激動起來！我想，我應該，真的應該，快快的想法子．想法子，和杜老師聯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