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Aitch為我寫的”愛情怎麼走?”,我哭了,為Cathy的喜,也為Aitch的用心。
我一向容易感傷,像海有它自己運轉的規律潮汐,又受風受雨受陽光受溫度受球體本身的運動影響,忽然平靜,忽然洶湧,自主性薄弱的易感。當這樣的波動微大於我所能承受時,就會莫名的流淚。
好久沒哭了,有點停不住,
「起來了?」
「嗯。」
我沈浸在淚水中,聽不見Sky開門的聲響。
「怎麼哭了,不舒服?」
我擦去淚水搖搖頭,
「不是,剛剛在看一些信。」
「吃藥了嗎?」
「沒有,你說要先吃東西才能吃藥的。」
Sky買了粥雞湯和青菜,我的胃口還沒恢復,他堅持我得把湯喝完,我喝著喝著,眼淚又失控溢出,
「很難喝啊?」
我忍不住笑出聲,把湯噴出來,又嗆到,咳個不停,他忙著拿紙擦桌子倒水,一陣混亂,我覺得尷尬又想笑,沒想到他卻先大笑出聲,
「妳怎麼像孩子一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亂糟糟的。」
「我太感動了才哭嘛!誰知道會嗆到,我這樣子很醜?」
「對,真的很醜。」
他對我做鬼臉,我們都笑了。
一個人住,生病是最無助的,他的呵護讓我心酸酸的。
「妳看很多書。」
「我喜歡看書,因為很多事我都不懂,有時看書可以找到答案。」
「妳什麼書都看?」
「我喜歡買書,每天慢慢看,我的記憶力不好,看過就忘,祇能大略記得誰寫了甚麼,卻沒辦法明確說出是誰寫過什麼,祇有隱約的印象,我把書都留著,當我想不起來時,就去翻找,常覺得自己和作者中間有一條細得看不見的線相連著。」
「妳是我認識的人中對閱讀最執著的。」
「為什麼?」
「一般人會因此覺得自己沒有閱讀的天份,或是拿現實生活繁忙當藉口而放棄,或是祇看一些簡單的雜誌短文。」
「我覺得閱讀是一種心的自助旅行。」
「認真閱讀是很傷神的。」
他看著我一牆的書,種類混雜古今皆有東西不分,然後他看見我前兩天放在電腦旁佛洛伊德”夢的解析”和”西藏生死書”,
「妳對這類的書也有興趣?」
「要努力看才懂,像西藏生死書,看起來容易,要實行卻很難。」
「它是一本生死學速成書,沒有基本功很難完全通透。」
「我想如果我能去西藏實地感受,可能會懂得多一些。」
「去作者成長地或創作地,對閱讀和我們文化地理背景不同的作者所寫的文章,確實能有較多的體驗,應該說是比較深刻吧!我是在歐洲旅行時,讀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才恍然明白那些對白和人與人的相處模式,是活生生的,不僅僅是文字而已,當時我在德國,總想能去一趟東歐,不一定是布拉格,對這書的領悟會更透徹吧!可能會親眼見到書裡的托馬斯和薩賓娜,心裡一直想著有這樣的可能,不過還是沒去。」
「你喜歡歐洲哪個城市?」我問他,
「很難說是哪一個明確的城市,整個歐洲對我來說都是豐富的寶藏,因為歷史文學建築藝術諸多不同的原因,每個城市都有其自身濃醇的味道,有莫札特的維也納、有競技場的羅馬、有嘆息橋的威尼斯、有羅浮宮的巴黎還有神聖的梵諦岡、舒暢的阿姆斯特丹、文學氣息的倫敦……都給我很多美好又迷失的心靈觸感,真想再去!妳呢?妳的旅行呢?」
「歐洲我祇去過倫敦,我喜歡海德公園,跳蚤市場,還有格林威治天文台零度經線、大英博物館、西敏寺,我在那裡待了一個月,每天對著一堆百年建築讚嘆不已,還有歌劇、天氣、沒有門的雙層巴士、週末的皮卡迪利圓環、達利作品展、最老和最新的地鐵站,週末朋友們來家裡一起煮飯吃…...」
「是不是確實在那裡生活過的感覺?」
「對,就是那種感覺,那時是10月,濕濕冷冷的,有一天出太陽,我躺在Green Park 的草地上,看著天空,夢想自己曾有一世是英國詩人,忽然間懂得為什麼一到夏天全歐洲的人都在曬太陽。我曾經在櫟樹下等了一個小時,等風把果實吹落,還偷偷把公園的落葉和石頭帶回來。」
「小小走私?」
「對,好幸福喔!」
他提議:
「我們來玩一個交換城市的遊戲,寫下自己沒去過卻最想去的城市,還有為什麼想去,然後交換,將來有機會去對方的城市要用二人份的心去感受。」
「好。」
我很快就寫下多年來的渴慕,愛情海,我想沒有目的閒步蜿蜒巷弄,探訪未完成的阿波羅神廟,直擊歐洲神話的藝術殿堂……
春上村樹在”雨天炎天”和”遠方的鼓聲”裡的記錄,希臘不是祇有藍天海和白色屋子貓,他曾為創作滯留那裡的生活經歷,如秋天在冷清沒有觀光客的餐館喝當地的酒,我想去看看這樣的城市。
抬頭看他早已寫好,正對著我笑,
「妳的理由很多嗎?」
「對!」
哈哈!他寫的是:
翡冷翠
1. 達文西
2. 文藝復興之都
3. 美與生活並存
「我也好想去翡冷翠喔!」
我想像著自己正走在他想去的那個融合藝術與生活的城市,覺得那個自己比坐在這裡的我,
似乎,
和他更近。
「我也很希望能去希臘,所以,如果將來妳有機會去翡冷翠,只要記起那是我最想去的城市,在那裡寫張卡片給我,如果我去了妳的愛情海,我也會想到妳,寄卡片給妳,好嗎?」
「好,這是我們交換城市的希望約定,我們都要記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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