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忙著辦party,
連續兩個星期我被迫半夜泡在像極招待所的高級夜店加班。
事情雜亂工作量大也就算了,每件小事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那些「藝術家」一再地溝通。比如說,上一分鐘才跟樂團說好十分鐘後要上台,過了五分鐘主唱就會失蹤;一星期前就一再叮嚀酒商要準時送貨,party開始前半小時我還沒看到半瓶酒…
這些都不打緊,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辦活動了,見怪不怪,最慘的是我每天去店裡被人晃點,一下是弄音響的人忘了來,一下是服務生各忙各的沒人有空理我,其實如果當作是去玩有吃有喝又有唱還不用付低消本來倒是挺愜意,但問題是店裡的客人有一半我都認識,大家看我坐在那等人怕我無聊就開始跟我哈拉起來,這麼一哈拉,怎麼能沒有酒呢?於是就又半推半就的加入他們喝起來,「陳董,你們公司最近新出的那台液晶電視很讚喔!」「蔡董,你們銀行利率可不可以低一點阿?」「丁總,我買了那麼多樂透都沒中ㄟ,中獎率調一下啦…」
應酬。每天,就在那應酬。
從快睡著的僵硬嘴角擠出笑容,言不由衷的生一些話題避免冷場,天啊,我真恨應酬,超假的,至少對我而言,完全沒辦法樂在其中。
而且不是我自豪,
我就是那種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在上流社交圈中脫穎而出的人。
真正厲害的女生叫做渾然天成,天生就懂得如何跟難搞的大老闆交際,每次她們一出現就一定令人驚歎、演出精湛。而且
(1)一定是長腿美女
(2)有腦,因為都是一些喊得出名子的 公司主管,可以談政治也可以聊股票。
(3)每次的名牌小洋裝都不一樣,首飾、包包和鞋子這些我都在雜誌上看過。
(4)遵守國際禮儀,講話一定輕聲細語,吃飯時刀叉知道何時要放在幾點鐘,舉手投足都再再證明是窈窕淑女。
(5)跟商周、一週刊裡面列出來的人好像都很熟,誰感冒了誰昨天去喝酒誰家生了兒子都一清二楚。
(6)多才多藝。聊golf說昨天打了85杆;聊紅酒說98年的那個Louis Jadot真不錯;某人的手機響了,她說「哇!你的鈴聲是伊果王子」;一直說自己不會唱歌,一開口卻唱了一首「Over The Rainbow」。
(7)就算結了婚生了小孩世界上也不會有人知道。就算不小心被知道,所有的人看到那種天使臉孔魔鬼身材也都會當作不知道。
不要說其他,光是第一項就真的值得我自豪。
無論我怎麼處心積慮的踩高蹺,走在她們裡面就是活生生的像株儒。每次伸手夾菜時,我都很怕眼睛會被周圍此起彼落的鑽石光芒刺傷。你說,我在應酬的時候怎麼快樂的起來?
一種米養百種人,看看她們再比對我那些淳樸的桃園國中同學,七早八早就生了小孩,聊天都聊這種:「阿昨天豆芽菜又漲了10元ㄟ!」「是喔,跟你說喔,市場入口的那個豬肉攤在大特價!」「你們看!我昨天幫我兒子買的鞋子一雙才50ㄟ,可不可愛?」
逛街 = 逛夜市,包包也有Burberry格紋,不過只要100塊。
我不太清楚那些名援們到底有沒有時間交男朋友帶小孩,回到家後會不會一樣用洗衣夾夾頭髮拿著大碗公翹腳狼吞虎嚥,但是她們看起來顯然是跟我的同學們不一樣,臉上的傲氣笑容和名女人的title相輝映;氣質好得簡直就像莎士比亞都可以倒背如流。即使是虛假即使是作做,但是我相信裝久了就自然而然地會變成真的了。就像我們出名的蕭大美女,她相信自己的英文很溜,剛開始只是在記者面前秀二句,久而久之她現在到哪裡也都是出口成章了。
說實在我也有裝過,也幻想過35以前要做個聰明美麗的名援,叱吒風雲,上市公司的老闆都是我的麻吉好朋友。不過我好像真的學不來,跟大老闆聊天時心裡幾乎都在罵髒話;從社交的場合回家後就覺得自己像在坐檯而鬱悶的想跳樓。如果我真的去坐檯也就算了,人生總有高低起伏,我努力一點憑學歷幾個月應該也可以混到一台TT了,可惜我不是真的酒店公關,我只是公關公司裡的公關。
誰叫我之前自己笨被騙錢,現在只能做廉價公關安慰自己這是個有挑戰性的工作,離我夢想中的Wine bar、離買張機票就能成真的希臘奧運行,都遙遙無期。
至於還能撐多久就很難說了,賣笑我實在不擅長,以前擺地攤、開咖啡店雖然像在做女工,但至少是自己的事業,汗水、心血和笑容都一樣是真的,既然當不成名援,既然假不過別人,還不如早早來想個店開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開店了,這一次應該會比上一次成功吧,哈哈。
就這麼辦,如果我被騙的那筆血汗錢有幸拿回來,「開家bar」或是「去希臘」,不囉唆地就阿莎力地去實行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扭轉我的人生路了,這一次應該會比上一次成功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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