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６０＜＜
〈咖啡店〉
『明早凌晨三點十五分的飛機。』剛入座，我的不速之客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什麼？』我不解。
『由我負擔一切費用，你只需要出去待一年。』
『呵！』我倒吸口氣，哭笑不得。眼前這位蛇蠍貴婦，許久不見，不僅更加雍容美麗，手段也越發讓人匪夷所思了。
只見她從手袋掏出一本護照，輕輕推到我面前：
『飛機票當天去機場就可以取到，簽證也已經辦好了。到紐西蘭，怎麼樣？』
我驚訝地看著那本護照，問：『你怎麼會有我的護照？』
『兩週前我就去辦手續了，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對不起。』她說得坦然自若。
『我真是太佩服您了……』我冷笑著看著桌上自己的護照以及夾在裡面的身分證，舉起冰水，仰頭全部倒進喉嚨。
蛇蠍貴婦不理會我的揶揄，轉而正色問道：
『昨天，你和尹湛在一起？』
『這就是要送我出去的理由？』
『坦白說，沒錯，但這還不是首要的理由。』
我一聲不響，靜待下文。
『其實對你來說，與其耗在這裡寄人籬下，每天過著同樣的生活，倒不如出去走走，遠離了麻煩，也開了眼界，不是很好嗎？』
我冷笑。哈，她當我是小孩子在哄啊！她有這麼好心嗎？不，這絕不是真正的理由。
『我不明白您的真正動機。』我決定對她開門見山。
『現在很危險。』貴婦的神情有些緊張。
『您說什麼？』
她有些遲疑，掏出一塊真絲手絹輕拭嘴角，整個過程流暢優雅，不著痕跡。如果拋棄主觀偏見，我敢說自己從未見過如此高貴美麗的夫人。
『我們家的事已經在記者圈子裡慢慢傳開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記者找到你……』她終於艱難地開口說道。
『為什麼？』我脫口而出。
『天空和他父親現在的情況都不好，還有媒體撰寫了一篇叫什麼〈不幸少女的悲劇〉的報導……你不笨，我想事態的嚴重性相信你也知道，那些多事的記者是不會輕易罷手的……』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伸手輕輕拿起了面前的護照和身分證。
貴婦人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住的地方條件也不好，聽說白天你還要去做電話洽談員？』
『真是辛苦您了，調查這麼仔細。』
『這個……你要體諒我的迫不得已。』她又一次用手帕擦拭額頭。
『要我走，是你一個人的決定嗎？』
『沒錯。反正下個月起，我和我老公就開始正式各過各的了，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蛇蠍貴婦很快恢復了鎮靜，同時擺出一副悲憫的表情看著我。『當初我在這家裡也是受了不少苦的，所以你的難處我很清楚。』
我靜靜地聽她說著，她絕不會出於替我著想而安排這些的。但是，或許這對我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機會，如果離開可以讓我忘記天空……
『現在的情形越來越壞，這個家再也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了。你離開對誰都好，直到你們這些孩子都整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我眼前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否是淚水的作用，可憎的蛇蠍貴婦此刻卻變得溫柔起來，眼角閃著慈善又自信的光彩。她輕輕拍著我的手背，說：
『你要是感覺太突然，晚幾天走也可以，只要在這個月內給我一個答覆……』
『如果我決定去的話……』我突然抬起頭。『您能照顧現在和我同住的姊姊嗎？』
她輕笑道：『這算是和我交易的條件嗎？』
『算是吧。日子定在明天凌晨？』
『對。』
『好的，』我點頭。『還有……』
『還有什麼？』貴婦人的茶杯停在唇邊，用溫和的目光看著我的臉。
我低頭看著護照，咽下一口唾沫，說道：
『天空……請您……對他好些。』
『嗯？』她微微抬起高貴的下巴。
『啊……不，您不必對他很好，但是，請不要逼他……做他不願意的事……』我有些語無倫次。
『嗯，那是當然的。』貴婦人綻開笑顏。『還有其他要求嗎？』
我搖頭，把護照和身分證塞進口袋。她欣慰地鬆了一口氣，滿臉笑容：『沒想到你這麼爽快，我還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呢！』
『我明白，只有我消失掉，現在大家複雜的關係才可以恢復到平衡。』
『呵呵，你也別太高估自己了。』她笑得春風拂面。
『請對尹湛保密。』
『我才想對你說這句話呢！^_^好，待會兒還要趕飛機，你我現在都回家睡一會兒，養足精神！』
說完，貴婦人輕快地拿起帳單，向櫃檯走去。
我望著那蛇蠍一般捉摸不透，卻手段一流的女人的背影發呆。她很快回來，狡黠地一笑：
『行李都不必準備，晚上十一點鐘在巷子口等就行了。謝謝你做出這麼英明的決定！』
不久，那女人便婀娜地走出我的視線。一切已是覆水難收。
〈露露姊家〉
『那女人到底是誰？』
露露姊一見我就抓住我問道。
『哪個女人？』我裝傻。
『剛才明明有個女人來找你，是不是就是昨天打電話的那個人？』露露姊正準備出門，一邊對著梳妝鏡抹著口紅，一邊盤問我。
『喔，只是一個認識的阿姨……露露姊，你待會要出去嗎？』
『媽的，你以為我想出去啊！一個傢伙欠我錢兩個多月了，一直不見蹤影，今天突然冒出來才說要還我錢，你說我能不去嗎？』露露瞪我一眼。
『很快就回來嗎？』我問。
『應該吧，十點前。』
『喔。』我又垂下了腦袋。
露露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一筆錢失而復得，讓她非常興奮：『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吃烤牛排！』
『嗯……』
終於她化完妝，拍拍屁股跳了起來，套上件衣服就要出門：『休假日也不能陪你，不好意思啊！-0-』
『沒事，只要你在十點前回來。』我抿嘴強扯了扯嘴角。
『沒問題！-0-今晚我們可要大吃一頓，到時候叫江尹湛那小子也來！哎喲，要遲到了！我走啦，小兔子好好看家，媽媽去去就回！^-^』
『好！』我衝她燦爛地笑。
『呵呵，乖死了！』露露姊捏了下我的臉，一隻手臂還沒塞進袖子，人已經跑出了門。走廊裡『啪啦啪啦』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響成一片，中間還夾雜著她大聲的叮囑：
『一定好好吃飯，-0-晚上不許再一聲不響又跑出去了！』
我滿口答應著，一直等到那片熱鬧非凡的響聲消失，整個房間又重新恢復到寂靜之後，這才大聲地嘆了一口氣，仰面躺倒在床上。
我有點恍惚，天花板上的花紋在眼前扭曲搖曳，忽而幻化成一顆顆晶光閃爍的鑽石。我伸手去觸碰，手指穿梭在不真實的光芒裡，一切如同夢境……
我真的……就要離開了嗎？連濟州島都不曾去過的韓雪理，真的，就要去那遠得不知道是否還屬於地球的紐、紐什麼地方嗎？而且，一個人去……
不行，如果只是因為對天空的厭惡，就要把自己流放到千里之外……不不，我太輕率了！
『不行，我要打電話給那個女人！』這麼想著，眼前那片眩目的光芒也突然消失，我猛地直起身子，耳邊卻又當場響起了咖啡店裡貴婦人的那席話：
『現在的情形越來越壞，這個家再也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了。你離開對誰都好，直到你們這些孩子都整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天空和他父親現在的情況都不好，還有媒體撰寫了一篇叫什麼〈不幸少女的悲劇〉的報導……你不笨，我想事態的嚴重性相信你也知道……』
我突然感覺洩氣，一陣心酸。她說得沒錯，自小我就不受人歡迎，病菌一樣的存在，所有的問題都因我而起……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我不去接，任憑它在空曠的房間裡喧囂。緊閉上眼睛，淚水滾落到衣領裡面。『眼不見為淨』，真能做到這樣就好。眼睛一閉，所有問題、所有煩擾統統都灰飛湮滅。
黑暗裡，我隱約聽到兩個聲音在對話：
『這是哪裡？-0-』
『這是躲避煩惱的岩洞。進來吧，進來躲躲，什麼煩惱都會不見啦！』
『哈哈，真是個好地方！嘿嘿，快快讓我進來！』
『嘿嘿嘿嘿……』
幻覺又來找我了。我的頭好重……躲避煩惱……岩洞……紐西蘭……
〈入夜〉
一陣嘈雜的人聲把我驚醒。睜眼看鐘，晚上十點！剛才躺下時才下午三點，明明只是閉了一下眼而已……睡眠不愧是偷盜時間的高手。
『嘔！我，我要吐了！』
『該死的，好吧，我借你圍裙用一下，過來過來……』
『嘔嘔嘔！』
似醒非醒，似夢非夢，我強打起精神，打開燈。在此同時，只聽『砰』一聲，房門被撞開，跌跌撞撞進來三個勾肩搭背的傢伙。
我認出最邊上的光頭，以及另一個紅著臉的傢伙，而站在他們中間的，正是江尹湛。
『你……』光頭髮現了抱著手坐在床邊的我，嚇得跳到一邊。
江尹湛卻是鎮定自若，完全無視我冒著火星的眼神，重重把身子放倒在床上，呼呼睡個昏天暗地。
我又將視線轉向那個紅臉關公，冷冷問道：『你是誰？』
『我是超、級、賽、亞、人！』關公誇張地揮著手臂。
我眼裡的火焰越燃越烈。光頭哭喪著一張臉，向關公介紹我：
『就是那個死ㄚ頭，老是對我兇巴巴的，也不喜歡我，嗚嗚嗚嗚……』
說完，兩人同時一屁股跌坐在房間角落，嘴裡喘著氣，活像兩隻快被煮熟的螃蟹。
我火大極了，站在床上，對這幫混蛋們吼道：『你們還不給我消失！到別人家裡搞什麼飛機？！』
那兩人完全無動於衷，光頭扭頭對關公撇撇嘴說：『看看，我說得是不是沒錯？就是這個兇女人，連我們老大都被她弄哭……』
關公也附和道：『可不是？長得一副兇相，真搞不懂老大怎麼會……』
老大？他們說的可是那個睡得像死豬一樣的江尹湛？
『喂，待會兒露露姊回來了，會有你們好看的！還是趕緊趁早逃命吧！』我跳腳。
『我們哪能走？誰知道我們走了以後，你會不會非禮我們老大？』
『就是說啊，我們要在這裡護駕……』
我氣到頭頂冒煙：『好，你們想待就待著，反正三十分鐘之後我就要走了，到時候你們是死是活可不關我的事！-0-』
『噁噁噁……=0=』
『噁噁噁……=0=』
兩個混蛋又同時作出要嘔吐的模樣對著我。我厭惡地轉過頭，哼了一聲，心想：好小子，到時候你們會死得很難看……
房間裡又安靜下來，光頭和關公互相依偎著睡了過去，床上的尹湛更是睡得像死豬似的文風不動。我俯下身看著他。
『對不起，江尹湛……』我湊近他的耳邊：
『你這個樣子過來，讓我怎麼和你說再見呢？我保證，我一定會回……』
『給我被子！』
『凍死了，給我們被子！-0-』角落裡的那兩個傢伙閉著眼睛指使我。
我咬咬牙，決定忍了。反正這是最後一次，真想看看到時候露露姊回來，他們被揍得龍飛鳳舞、哭爹喊娘的樣子。
我扔過被子，瞪了他們一眼，繼續轉向尹湛，輕輕撫摸著他的側臉……
『江尹湛……第一次見面時你叫我小乞丐，我在學校被人欺負你不聞不問，還一次次要我從家裡滾蛋……這些我都原諒你了，所以，這次你也要原諒我……知道嗎？』
這傢伙依舊睡得無聲無息。
我不想走，真的不想走……但現在，只有我走掉，一切才能恢復到原位……少了我這個病菌，大家才好過平和的日子……還有，告訴你實話，我也不能忍受留在這裡為了你的哥哥每天哭泣，為了他受到傷害……我多麼希望自己也能開懷地笑……
『而你這個四處惹事的傢伙，總那麼神氣活現，不肯讓別人看到你難過，那麼逞強又何苦呢……』
現在我也要走了，跳出這個圈子，你會忘記我，或許你會過得更好……強忍住眼淚，我抬頭望向時鐘。十點半了，好吧，收拾一下也該走了。
正要收回手，尹湛卻一個翻身，把我緊緊摟進懷裡，酒精味混雜著香皂的味道迎面襲來，我嚇得驚聲尖叫：
『你沒睡？』
『昨天我……』他的舌頭打結，說的話含糊又遙遠。『昨天我為什麼……沒有接受……雪兒的表白呢……』他用手臂更加大力地箍住我，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答案一，因為我厭倦了雪兒……』
『什麼？』我張大嘴。
『答案二，是看哥哥可憐……』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用力掙扎。
『答案三，是對她過去惹毛我的報復……』
我完全動彈不得，只得任憑自己沉浸在他的氣味裡。
『答案四……答案……四……』他將嘴湊到了我的耳邊，陣陣熱氣撞進耳膜，我渾身的肌肉都在收緊。
『因為不是我的名字……雪兒一進來喊的名字，是江天空，而不是江尹湛……』
我呆住。他繼續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
『一直以來，我被自己愛的人利用，也眼睜睜地看著被搶走心愛的人……真的好累……我不想這次也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好像一個詛咒……』
傻瓜，不是這樣的……
『你說，答案是第幾個呢……』他問。
『……』
『不回答，就不放開你。』他摟我摟得更緊了。
『第四個……』我從嗓子裡擠出一線聲音。
『叮咚！恭喜答對了！』他終於鬆開了我，我喘著氣連忙坐起來，
『白癡！』
他卻迅速往我的口袋裡塞了樣什麼東西：
『這是你的獎品。還是上次的醫院，天空在602號病房。』
『我不去那裡……』
『說謊。』他的臉出奇的嚴肅。
『我真的不去那裡！』
『還是說謊。』他深深嘆了口氣，翻個身背對我。
『你多保重。』我必須走了。
『你看，你明明就是要去……』他的聲音聽上去那麼絕望。
『我不是去醫院。』
『呵呵，正確答案四號！叮咚叮咚！』我看不見他的臉，卻能清楚聽到他苦澀的笑聲。
『現在我沒心思和你吵架，你保重……』我跳下床。
尹湛『嘩』的一聲坐起來：
『要走就走，一個人悄悄地去天空那裡！走之前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什麼保重、什麼對不起……把我當猴耍嗎？』
我愣住了：『我真的不是去天空那裡……』
『那你去哪裡？』
『……』
『不去天空那裡，你還能去哪裡？』尹湛對我吼道，眼裡的光芒已不復見，只剩下深深的空洞。
他終於爆發了……我無話可說，只能由他說下去。
『為什麼總是對我說謊？為什麼總是那麼曖昧不清，給人虛幻的期待？既然到最後你還是要去他那裡，當初又為什麼對我說那些話？當我是白癡嗎？還是你大小姐手裡的一件玩具？』
『對不起……』我低頭。
『我真傻……昨天離開時我還在想，如果你對我說那些話是出自真心，不只是為了在我哥面前作秀……』他用嘶啞嗓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利刃，刺戳著我的心，同時也刺戳著他自己。『那麼，當時你會跟我走……如果你是真心對我表白，那麼你今天就會留在這裡陪我……但是，我都想錯了，這些你都沒有……』
傻瓜，不是這樣的……不是……
『就像我沒有你不行一樣，你沒有我哥也不行……』
我不忍看他那雙絕望的眼睛，迅速地掉轉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顫抖得太過厲害：
『保重了，尹湛。你要相信我……我昨天對你的表白，不是說給天空聽的……』
『但是你到底還是要去他那裡……』他捏緊拳頭，握住床單。
我嘆口氣，不再辯解，直直走向門口。身後傳來的還是尹湛不停的低聲呢喃，像海草一樣纏住我的腳步……
『你到底還是要去他那裡……』
老天，請祢讓一切都停止吧！現在我只想輕鬆的、不留一絲怨恨的……離開。
終於，我毅然決然地打開門出去。我看了一眼手錶：十一點十分。門後面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我捂住耳朵，逕自奔下樓梯，奔出這幢老樓，奔離尹湛，奔離所有的誤會和混亂……
繼雲影之後，我又再次傷害了尹湛。我這個壞女孩，就這樣第二次生生劃開了他那顆疤痕累累的心……
『你遲到了。』背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我急忙停住腳步。正是蛇蠍貴婦，雙臂交叉在胸前，妝容精緻的臉上帶著慍怒。
『對不起。』
『打電話給你沒有人接，我只好在答錄機留言。』
『什麼？！』我一驚。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快走吧！』我急忙跳上車，在尹湛追上來前我必須立刻離開。
貴婦人聳聳肩，不明所以。隨後，她親自坐上駕駛座，衝我一笑，發動了車子：
『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不，沒有。』我實話實說。
『呵呵，真要做好了準備那才奇怪呢！』貴婦人訕笑道。
我不接話，只是安靜地坐著。
她又問道：『尹湛昨天今天都沒有回家，他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我搖搖頭。
『沒有？……唉，家裡現在一團糟，一個月前還好好的……』貴婦人輕瞪了我一眼，我聽出了她的暗示：這些都是你帶來的，都是你的錯。
是，我都知道！這下我不就要離開了嗎？按照您的指示，走得遠遠的，讓您和您的家人永遠遠離病菌的侵擾！
『仁川機場，右轉……』貴婦人一邊開車，一邊望著路標自言自語。這時我突然想起什麼，大叫出來：
『等一下！』
她一驚：『幹嘛？』
『請左轉，給我三十分鐘，請您左轉！』
『搞什麼鬼！那是機場的相反方向。』
『離起飛時間不是還早嗎？我只要一會兒就可以了！』
貴婦一時拿不定主意，乾脆把車停在十字路口，疑惑又憤怒地看著我。
『算我最後一次求您，真的，這是最後一次！我還有一件事要做……』我拉著她的手腕懇求道。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貴婦看了眼螢幕，手竟緊張得抖了起來。
『是尹湛，我接是不接……』
『請您左轉！』我繼續哀求道。『求求您，真的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再不會給您添麻煩，也不再出現在家裡！求求您……』
貴婦人憋著一肚子火又不便發作，靜默了幾秒，終於嘆口氣說道：『好吧……』方向盤轉向了左邊，同時，她拔去了手機的電池。
貴婦人讓我和手機同時閉上了嘴，車廂內也暫時恢復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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