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３８＜＜
〈『蝴蝶』前〉
『混帳王八蛋，看老娘要怎麼收拾你！嗯啊啊啊！-0-』
-0-一個人影跌跌撞撞衝進了我的懷裡。好臭的酒氣啊！我捏著鼻子定睛一看，不是露露姊是誰？
『大姐……你倒是振作一點啊！究竟喝了多少酒？』
『臭丫頭是你啊？你這樣可不行！讀了書就看不起我們是不是？虧你還曾經和我睡過！嗯？』
-0-睡過？……
變本加厲的露露姊興趣突然轉到了我身邊的尹湛，她瞇著眼，一個勁地湊近尹湛的臉，尹湛連忙閃開幾步，故作鎮定地東張西望裝作和我們不認識。
『嗚嗚……好想念我們美娜……不，雪兒、雪兒……大姐好想見你啊！』露露姊可能剛和客人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眼睛周圍的睫毛膏被淚水淋成了黑呼呼的一團。
『啊……這個露露姊……我也……』
『嗚嗚嗚嗚，-0-好想好想見到你！-0-』露露姊說著哭著就抓住我，二話不說地開始猛親我的小臉，用她那塗著亮晶晶的大紅色唇膏的血盆大口……-_-
『喂，這傢伙想幹什麼呀……她是女同性戀嗎？』尹湛在一旁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
露露姊看著他，突然停止了那差點洗掉我半張臉的狂野親吻，說道：
『咦？這傢伙……不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個小子？-0-』
『呃……臭死了……酒氣……』
『喂，見到你還真高興。你也高興嗎？雪兒的second！-0-』
『……』
赫……這大姐……哪壺不開她提哪壺？！早知道我就不來看她了……-0-
尹湛的臉立刻變得兇惡萬分、陰晴不定，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我擔心地看著他，手裡捏了一把冷汗。
『就算她能讓我當second，我也很高興啊……』那傢伙出人意料地說道，揪心的話語，我不自覺低下了頭。
『哇～心好痛啊！哇哇～聽到這話……哇哇！-0-』露露姊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一個勁尖叫道。
『這女人究竟想幹什麼……你確定她不是瘋子？』
『我漂亮的妹妹看來是讓你傷了不少心啊。』露露姊輕佻地摸摸我的臉蛋。
『喂，你是男人對不對？』
『男人？-0-你說我是男人？臭小子，到這邊來！大姐我要熱情地招待招待你～～』
-_-說完，露露姊柔媚萬分地走上前，幾乎是立刻纏住了尹湛的頸項……也不知道有多少從『蝴蝶』裡進進出出的人看見了露露姊的醜態，總之尹湛是掙扎了十多分鐘，最後他使盡渾身解數，終於一巴掌把她拍到了地上，露露姊這時才稍稍清醒起來……
『嗚嗚嗚嗚……T0T』露露姊大顆大顆滴著淚水，緊緊環住胸前。
『我真的不想幹了，真不是人做的髒事！T0T可惡，為什麼同樣是人，老天爺卻如此的不公平？……那些混蛋們不過是遇上好的父母，就可以坐著享福……又不是靠自己的努力獲得一切的，他們有什麼好驕傲，有什麼好自得的？他們憑什麼這麼瞧不起人！』
……-_-……
一會兒，露露姊稍微鎮定了一些，她蹲到一輛車身後，掏出一根菸吸著，不住仰頭朝空中詛咒些什麼。尹湛斜靠著著牆，似乎被露露姊的詛咒觸動了，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我……雖然同樣站在露露姊的立場……
『即使是這樣，其實……我們也有很多……那些傢伙不知道的幸福……』
『該死的！這可憎的世界，這骯髒無恥的世界！每一秒鐘，每次眨眼都要骯髒的事情在發生……去死、去死、去死吧！』
『去死……』我也跟著喊道。
『呼……不過還算不錯……你看起來過得不錯……』
『露露姊……你乾脆別再做這行了。』
『……』
『去另外找一份工作不就可以了……嗯？』
『孩子……你以為我願意嗎？這都是迫不得已啊！我能有什麼辦法？』說著，露露姊伸出她那隻乾瘦沾滿香菸味的手，撥亂了我的頭髮。從來又酷又帥的露露姊，連哭起來的樣子都酷斃了的露露姊。
『我知道有份好工作……真的。』
『什麼？……當大學生嗎？你可不要和我說這種不著邊的廢話。』
『電話商談員……』
『114？……』（註：114是韓國的電話查號台）
『不是，就是在電話裡和人聊天談心……』
『什麼？』
『有向你訴說苦悶的，有向你訴說愛情的，還有向你訴說家庭矛盾啊，還有錢的問題啊……總之說什麼的都有。』我壓低聲音對露露姊介紹著，並快速偷瞄了站在不遠處的尹湛一眼……那傢伙依舊用警惕的目光盯著露露姊，唯恐露露姊把我抓去吃了似的。-_-
『就這樣？……』
『嗯，很簡單的，又不用出賣身體，只說話就行了……像露露姊你這麼動聽有磁性的明星聲音，電話不火爆得炸掉才怪……』
『真有這種好事？……』露露姊聽著有些動心了。
『你聽別人說著說著，就會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個非常幸福的人，真會這樣。』
『哼……』
『那個每天五點都會打電話來的傢伙……那傢伙尤其如此，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現在十二號台沒人了，會不會把他轉到十三號台去呢？』
『十二號是什麼？十三號又是什麼？還有，五點鐘又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沒什麼，露露姊……露露姊！』
『怎麼了？』
『我前不久剛辭職了，所以我想我的十二號台還空著。那個地方一般沒那麼快招新人，應該還有一個空的位置。』
這時，『蝴蝶』裡突然走出一個人，大聲叫著露露姊的名字，露露姊站起身，拍拍屁股扔下一句話。『呼……十二號……我從學校退學之前，我在班上的編號就是十二……』
我的希望頓時被點燃，立刻不由分說抓住露露姊的手，攤開她的手掌。
『要替我看手相嗎？』
『有筆嗎？』
『有類似的東西……』
『給我。』
露露姊迷茫地看著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睫毛膏。
『這就是你說的類似的東西？……-_-』
『緊急的時候還是挺管用的。^-^』
『什麼……現在也算是緊急的時候？……』
出來的人又在大聲催促露露姊了，我趕緊用睫毛膏的末端在露露姊手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兩個電話號碼，模模糊糊大體上能看清是什麼數字吧……
露露姊偏著頭，好笑地看著自己手上的號碼。『這該不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小帥哥，和這次這小子的電話號碼吧？如果是就好了，咯咯咯咯……』
『-_-露露姊……』
『對不起、對不起，開個玩笑……不過，那小子瞪著眼鼓著嘴的表情真是可愛死了！記得經常帶他來找我啊……^-^』
『上面的是我現在住的地方的電話號碼，下面的是我剛才說的電話商談公司的電話號碼。』
『喔……』
『一定要重新回到你的十二號位置上去，姊姊……』
『這個……我再想想吧！』露露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步三搖地晃進了『蝴蝶』。臨走前，還沒忘了使勁拍一下尹湛的屁股。-_-
『媽的，混蛋！』幾乎是立刻的，尹湛一跳三尺，大罵出聲。露露姊晃著腦袋，衝他咯咯笑。
最後，站在『蝴蝶』的入口，露露姊對我一笑……我想世上沒有比這更華麗的笑容了……華麗得璀璨奪目。
『你可要常來看我，要是再隔這麼久才過來看我，我一定把你那兩個男朋友都綁來，一口一個吃了！』
『嗯……知道了……』
『喂！那邊陰陽怪氣、彆彆扭扭的帥王子，你也再見啊！』露露姊誇張地揮舞著雙手招呼尹湛。
真是神了露露姊，你怎麼知道那個傢伙總是陰陽怪氣彆彆扭扭的……-_-尹湛看著怪模怪樣的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直到再也看不見露露姊的背影，我這才拽著尹湛過斑馬線。
『喂～！』
『？……』我不明白身後怎麼又傳來露露姊洪亮的聲音。
『那個你說每天五點打電話的傢伙……』
『嗯？』
『如果那個傢伙再打電話來找你，我該怎麼說？』
『嗯……』
『我是說，如果他把我當作你，對我胡說八道些什麼該怎麼辦？』
聽到露露姊的話，我嘴角禁不住露出飛揚的微笑。尹湛那傢伙拍拍我的肩，似乎在詢問我什麼意思……我轉回身，把手攏到嘴上成喇叭狀，也衝著露露姊大聲喊道：
『告訴他，我現在非常非常幸福，所以他也要幸福啊！還有，請他原諒他的哥哥吧！』
『OK，知道了！』
『你真的決定要去了，姊姊？』
『嗯，OK！你們快走吧，公主和王子！』
^-^守候著露露姊，直到她孤單單的身影隱入『蝴蝶』再也不見，我這才和尹湛離開。
回家的路上，空盪盪的巴士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出神地望著窗外一棟棟的建築，看著它們一一在我面前飛馳而過，時間也在無聲中流淌……
在家附近下了車，斜斜的上坡路還是那麼陡峭，我艱難地爬啊爬，終於決定要打破這難堪的沉默。
『你臉上沾到唇膏了。』我側臉看著他悄悄說道。
『知道。』
『羞不羞呀你！司機大叔一直在盯著你看。』
『那又怎麼樣？以後又不會再遇見。』
『……』
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真是浪費我力氣-_-……尹湛還是冷冷淡淡地，走進怪物般的大門、玄關、起居室……
哢嚓……走在前面的尹湛用手推開門的那一刹那，我緊閉著眼，幾乎不敢看這亂……出乎意料，他那幫無拘無束享受自由的朋友已經都走了，黑沉沉的起居室裡靜得像鬼屋……當然，你也不可能指望那些傢伙突然頭腦發燒、熱情洋溢地給你打掃屋子……
『哎喲喲，這氣味……』客廳裡充斥著酒精和食物的味道，熊窩也不會比這裡臭（啦啦啦，不要侮辱熊大哥啦！）。
『阿姨會過來收拾的。』
『阿姨前我們還是先收拾吧！』
『這是阿姨的工作範圍。』
『算了、算了！』對這種十指不沾洋蔥水的大少爺有什麼好說的呢？
房間裡黑不隆冬的，看什麼都一抹黑，我急急忙忙跨到屋內，伸出手要開燈……
噠～！在這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之中，一雙手突然扣上了我的雙臂，托穿著短袖的福，我手臂冷得足可以把人凍成冰塊。
『想嚇死人啊你！要死了，瘋子才這麼做呢！』
『你說……三天之後……我哥才回來？』
『我說你要死啦！』
『明後天就要回來了嗎？……』耳邊傳來尹湛略顯無力的聲音，接著，他雙手的溫度緩緩罩上了我的臉……
『拿開……你的手……』
『白癡，知不知道你的臉上也有口紅。』
『這麼黑你看得見？』
『看得見。』
『你讓開，我自己去洗就好了。』我慌著要推開他的手。
『對我來說，你一切的一切都印在我心中。』
『……』
以前，我似乎也曾經遇見過這種情形……對了！是天空……那天他拿著紙巾，一張一張使勁擦過我的唇，從那天開始，我的心就狠狠被他搶走了。
可是，這兩個人的手給我的感覺卻完全不同……天空的手瘦削粗糙，透著幾分決絕的狠……而尹湛的手，溫暖多情……我希望從天空身上獲得的東西，為什麼這個傢伙身上卻有……為什麼天空不會像這樣對我呢？我不由苦澀地想著。
好一會兒，我終於回過神，甩甩頭，推開尹湛沾滿唇膏的手，突然……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放在客廳一角的電話突然不動聲色地響了起來。以前我從沒接過家裡的電話，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我敏銳地覺得與以往不同，推開擋在面前的尹湛，我探出雙手，在黑暗摸索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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