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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學校後的一個下午,陽光很猛烈,絲毫沒有入了冬的冷冽,倒像個炎炎夏日。我騎著車在市區裡閒晃,路邊的欖人樹,用濃密蒼鬱的葉子遮去了大半的光線。我停在十字路口,在樹蔭下等著號誌變換,對街有一間水族館,深藍色的招牌有著讓人想泡進海水裡的衝動。我把車停在路旁,然後快速的穿過馬路,當水族館的電動門一開,撲上臉的是一陣沁涼,我以為我潛進了海底的世界。
「跟你說,我喜歡魚喔!……。」妳說話的模樣,像走馬燈不斷來回奔跑著。
自從莉莉死了之後,我就再也沒去過水族館,一方面是懶了,令一方面也實在沒有心力去照顧它們。而這次走進來,彷彿是被什麼吸引著,是妳的笑容嗎?還是那像海水般深邃的店招牌。
我挑了一個孔雀缸,還有兩尾金魚。
老實說,我也訝異自己會發這樣的神經,或許是想取悅妳吧。我想像著妳開心的模樣,一方面又擔心這樣大的魚缸會不會造成妳的麻煩。
我小心的把這兩隻魚和魚缸搬回實驗室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打開螢幕,學校BBS上的班版正熱絡的討論著下學期的聯誼。突然看見Spring學妹正掛在站上。
「最近好嗎?^_________^」我傳了個訊息過去,然後走到洗手台邊洗把臉。
「我不想說實話……。」
回座位的時候,只看見螢幕的上頭閃爍著她的回訊,「我不想在今年才開始沒幾天,就跟你說這些,讓你接下來的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高興。」她的訊息讓我的手顫了一下。什麼事會讓我接下來的一整年都不開心?我納悶的靠在椅子上咀嚼著她這句話。這句話有點澀澀的,失去了味道。
「有什麼話就說吧!我是個陽光少年耶。^_______^」
「我不想折磨一個有為青年。」
「拜託!妳現在就在折磨我好嗎?」我無奈的搖搖頭,然後敲下鍵盤,「我不會生氣的,妳說吧。」每跟她對一句話,身上的疙瘩彷彿都伴著寒毛豎了起來。
「我問你,你喜歡小魚的事還有誰知道,你要適可而止。」
「呃──」看著閃爍的文字,我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我囁嚅地試圖為自己辯護,但腦袋卻轉不過來。
「你這樣會害了她。我知道你很喜歡她,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樣對她是好還是不好,但是以我的觀點,你會讓她一點喘息空間都沒有。」看著她的訊息的語氣,彷彿可以看見她扳著臉孔警告我,「如果你喜歡她,不如直接告訴她……。閒言閒語是會害了一個人的,我們才一年級耶。」
我聳聳肩,只是沉重地敲著鍵盤上應了聲:「知道了。」
我把金魚寄養在一個透明壓克力盒裡,給它們倆取了名字。瘦小一點,披著鮮紅外衣的是阿呆,另一尾色澤顯得有些澄黃的叫笨笨。本來想找有著莉莉紫色鱗片的魚,但水族館裡卻遍尋不著,唯一有的,是一尾身價不貲的海生魚。我很窮,買不起這樣昂貴的思念。雖然阿呆和笨笨單純的可以,但卻有著我最想和妳維繫的感覺。
也許Spring學妹說的不錯,我和妳需要的是一份相對的愛情,而不是躲躲藏藏的單戀和喜歡。從實驗室的窗外望了出去,不遠的大武山,山麓以上灰茫茫地一片。學校住了一陣子,我以為大武山就像妳一樣。有時婀娜地露出身影,偶而陽光灑在山坡邊樹林裡又彷彿著妳笑開的臉,更多的時候,繚繞的雲霧遮去妳的臉龐,我絲毫窺看不見妳的模樣。
我按下了電話,心情隨著等候接通的嘟嘟聲而起伏著:「喂──晚一點妳有空嗎?我有一個魚缸要送給妳……」
在電話另一端,妳費了好大的勁才聽懂我的意思。妳的語氣似乎納悶著我的禮物,「為什麼要送我禮物。」這個問號在妳心裡逐漸地擴大。
為什麼?
其實我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為什麼?
「晚一點見囉。」我回答。
說老實話,即使我找到了個送妳這個禮物的理由,能夠遮掩出對妳的喜歡嗎?我一直以為,喜歡一個人要小火慢燉,等熟悉習慣後再慢慢的加溫,到沸騰的時候再來表達,這時煮出來的愛情才禁的起時間的嚼勁。但阿正跟我說,愛情就是要大火快炒,煮出來的味道才夠鮮,夠脆,顏色還比較漂亮。
我想,每個人對於感情的風格喜惡都不一樣吧。那妳烹調出來的又會是怎樣的一道菜呢?──會不會,我根本不是妳選擇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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