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突然我們都不再那麼愛說話了。
一切好似自然而然，但我們同時都發覺，已不再像從前一樣，隨意捻來
的瑣碎時間都可以聊個幾句，儘管不是嘰嘰喳喳的那種，但可以感受到
一種來自活力充沛，對未來或人生仍保持著憧憬的心理狀態。試想，難
道逐漸靜默的人生僅僅是因為年紀漸大的關係嗎？還是有許多，我們逐
漸面對一些無法掌控的現實景象，不得不更小心，抱著多說多錯、少說
少錯，乃至於不說不錯的無盡迴圈漩渦裡，可悲不是？顯然的，當我們
逐漸洞悉出越來越多不可為，甚至可預測到結果的某一些行為或決定，
就真的變得比以前謹慎，把那些瘋狂的念頭與異想一一喝斥，嚇得它們
不敢再出來撒野及搗亂。
我們很清楚，這不是追求快樂而是心安。
某種程度，年紀把持了過半的成份，強迫我們理解心安比快樂重要，以
往那些乘風破浪的瀟灑快意，以及某種無畏任何事的憨勇，也逐漸不允
許再出現。心裡藏了越來越多秘密以及那些你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的心事
，某些你覺得是好朋友的朋友，這時候，你卻發現通訊錄中真正讓你想
撥出號碼或簡訊的，卻寥寥可數，但千萬別忘了，比你更可憐的，是連
一個對象都找沒有，而且人數比你所想像的還要多。另一方面，我們也
慢慢的學會了裝忙，不管真忙或假忙，一律都是回答說在忙，但是你到
底在忙什麼？沒人知道！事實是連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說怎麼可能？但
實際上就是如此。
不太想承認因為年紀的關係，讓自己選擇更多沉默的時間
三十歲上下，應該是正為事業、為人生積極打拼的時光，但現實是，我
們與父執輩的那一代比較，顯然我們是嚴重落後，乃至於個人認為是失
敗的。真正的感受著「時代考驗青年」，但究竟我們能不能成為創造時
代的青年，僅能抱持著正面態度處之。悲觀的權利，我們無法擁有，儘
管時間不等待；儘管微小的改變不可能有大變化，所以在不知不覺中，
沉默的時間越拉越長，一天二十四小時裡，扣掉睡眠時間，泰半時間是
沉默的。可以說的，變得無關緊要，而且現在更拜智慧手機之賜，連說
出口都不必了。除了原本呆版的簡訊功能外，還有用來代替語言及文字
的創意圖案，把想說的與想表達的，全部投注在那些創意圖案裡頭，把
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受，用這樣淡淡的向對方表示；「你懂或不懂都不
重要，只要別再問就好！」
我們都病了，追求我們以為的快樂，卻僅是將之合理化
是我們體內賀爾蒙作祟，還是有其他更多原因讓我們不再像過往一樣，
想說或想做什麼就可以輕易地去做，還是選擇沉默已是這個社會、環境
不可避免的問題，我當然知道年齡有其關係，但更多的，是我們已逐漸
失去面對人的熱情與單純以及好奇的心。如果這是個社會學的問題，那
麼絕對不是我想要無限上綱，而是我們真的都生病了，全都生了一個叫
「沉默」的慢性病。而要治癒的藥方每個人都不同，有的人病得輕；有
的已進入膏肓而不自覺，更甚者不覺得自己有病。於是，在求得藥方前
也僅能試著將人生溶入「苦中有樂，樂中有苦」的時空裡，至於如何治
癒「沉默」的藥方，我還在尋找！
2012/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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