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下午時分,
躲藏距離沙灘邊的涼亭。
此時,
頭頂日陽毒熱正是一日高峰。
隱約傳來人群嬉鬧聲,
逐漸靠近,
直到視覺可及,
大約6、7個年輕男女走向沙灘。
一個男子在其中,
顯得不協調。
他的表情冷漠,
與其說冷漠,
不如說承受無法言喻的無奈。
一團熱鬧氣氛中,
像是穿梭其中一道冰風。
其餘人不訝異他如此,
不是沒有發覺異樣,
反而是不敢驚動他。
繼續觀察男子,
他手上的數位相機,
雖然不是新機種,
不過是近似單眼相機的機型,
由此看來,
他應該對攝影也有一定興趣吧。
這樣情景映入眼簾,
主觀構想,編寫,
他人生活際遇。
說不定,
那個人也正在現實夢想間,
搖擺掙扎。
該做什麼選擇,
該怎麼樣抉擇,
到底哪個選擇是對的,
不停
逼問自己。
【5】
爺爺前幾天在家附近散步時,
不小心摔一跤,
雖然沒有明顯外傷,
不過他覺得膝蓋跟小腿不太舒服,
我們怕他摔到其他地方,
所以帶他去醫院檢查。
醫生說膝蓋的地方骨頭有點問題,
要住院幾天,
做些治療也可以多觀察幾天,
假如需要的話,
順便做個全身檢查,
畢竟老人家健康要多多注意。
目前看來,
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之前還聽護士說爺爺精神好的很,
常常叫她待久一點陪他聊天,
不然一個人在房間好無聊,
聽到這樣情形,
心裡就放心多了。
離開福隆海邊波瀾浪潮,
朝著停在路邊車子走去。
坐上駕駛座,
思考在回程時要聽什麼音樂,
想到有一片CD到現在都還沒仔細聽一遍。
最近沈迷在電音節拍當中,
雖然一般印象,
電子樂是夜店播放急促旋律,
其實電子樂分很多種類,
許多聽起來很放鬆。
眼前擋風玻璃像是大螢幕,
不停歇播放連續影像,
電子音節拍律動是背景音樂,
正在形成獨特情境。
【6】
曲目2 02:53瞬間,
一通意外來電,
打斷我正慢慢要走進的節拍情境。
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
是以前同事號碼,
這個朋友,
個性上還不錯,
但他太愛抱怨生活不順遂,
算是個缺點。
按下手機通話鍵,
聽到開頭語氣,
大概知道這通電話會聽很久,
很自然伸出右手,
按著儀表板上音量鍵,
調小音量。
開頭十分鐘,
不需運用任何腦力回應,
對方顧自言語,
說話內容都是重新複習的字句。
「你會覺得生活過的不好,或是不滿足,跟你的想法角度很有關係,一天到晚想著自己很悲慘,那就真的會變那樣吧。」我常常這樣跟他說。
當然,習慣抱怨的人會不以為然,
認為自己不被大家瞭解,
如此思考循環下,
只會覺得更加空虛,
若是無法衝出心裡自憐自愛的死角,
旁人說破嘴也沒辦法左右這想法。
「上班真的很苦悶啊,老是要忙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做事情還得看那些大頭的臉色,辛苦了整整一個月又拿不到幾個錢,喔...好想換工作啊...」,他說著連串抱怨。
「你看...在一家公司工作跟在監獄坐牢有什麼不一樣,都被關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而且坐牢還不用想太多...」接著又說。
我沒有很仔細去聽他說什麼,
大概只知道字句的段落、停頓,
不是我不想關心,
只是,耳邊總是圍繞著負面言詞,
對自己還是有影響,
不然連我自己也開始覺得周遭的一切變得可恨。
「像你現在這樣真好,一個人在禮拜四這種普通天還可以去海邊散步、拍照,我看啊,我也買台相機來拍照好了...」,他顧自說著長篇怨氣,不過剛才那段話聽在耳裡顯得刺耳,雖然他是無心出口,心裡仍然冒起了幾絲光火。
因為他不瞭解這樣的工作型態要承負的壓力,
雖然擁有自由的工作時間,
可以很彈性的去調配,
卻可能花一段時間的心血不被認可,
做了白工,
加上沒有穩定收入,
也沒有所謂死薪水,
經濟壓力會是很大的問題。
這樣工作方式不會比較輕鬆,
只是不一樣,
每種工作要承負的壓力不一樣,
這樣想法在腦中盤旋,沒有說出口。
突然,他的話鋒轉向,
開始說些言不及義的話,
我知道他想轉移話題。
「唉...」我嘆了一口氣,他問我嘆什麼氣。
「沒有阿,前面的車開好慢啊。」我隨便說個理由。
「那把他超過去啊,那種烏龜車最討厭了。」他說著,沒有多想什麼,開始要檢討他的感情困境。
即使他交往的對象不同,
會去在意、抱怨的問題都差不多,
所以接下來從他嘴中說出的事情,
我已經可以對嘴演出。
『愛人與被愛的羅生門』
「我好想好好的被一個對的人愛」,
這是他對這個話題起的一個開場白,
接下來的語句,
像是連續攻擊一般,
砲火強勁,
不過,對於他的言詞習性,都已習慣。
剛開始有想要好好的跟他討論感情觀點,
但是發覺他太自我,
想要去改變他如此深信的信念,很困難。
這也是許多人對於感情的渴望,
應該是在寂寞情境下所發出的非理性言論,
有時自己也常被這麼的心理欲求侵襲,
是個難解的迷思。
不過,靜下心思考,
其實面對感情的態度才是重點。
在我聽他說出這句話時,
心裡浮現的想法是「這是多麼不負責任的一句話」。
我問過他,「那你希望怎麼被愛?」。
「就很愛我就對啦」他回答著。
「那要怎麼做才代表是很愛你呢?」我接著問,他停頓一下,沒有回應。
「假如碰到對的人,就一定知道要怎麼樣去愛了」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總之,希望能碰到一個對的人好好愛我」他繼續這樣說。
之後,我沒有再做回應,
也不能說他錯,
因為我自己也有過這樣想法。
只是...仔細想想,
似乎先瞭解自己希望怎麼樣被愛,
是一件很重要的課題。
對方可以清楚告訴你自己希望怎麼被愛,
喜歡什麼或是厭惡什麼。
但是對於自己被愛的需求一點都不瞭解,
那另外一個獨立生命個體怎麼能讀到你的心呢?
在如此思考下,
那個被投射為「對」的人,
顯得無辜。
被賦予了太多不實際期盼,
像是猜謎一般,
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謎底的習題。
「是我不懂得怎麼去愛妳嗎?我所堅持的夢想只不過是自私的表現,還是我們之間真的不合適。」沈寂在深沈處的想法又被翻騰起來。
想到這,
聒噪人聲,眼前流動道路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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