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流洩,水波一樣晃漾在室內。她在舞池中旋轉,笑容淒切卻十分艷美。眼瞳是最深邃的藍,大海般吸引了人們的目光。而金髮柔軟的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高貴的淡藍色裙襬反照水晶燈粼粼生光。
魚似的,她是那樣靈活。駕馭著水波,大尾華美的拍濺水花。再也沒人能跳地同她一般好吧?更遑論她玫瑰般精緻的臉。所有的小夥子都為她瘋狂,拋下女伴巴巴的圍繞她身邊,企望恩賜共舞的殊榮。
—多麼令人厭惡,各樣難聞的氣味匯集在這裡發熱。空氣真是混濁的噁心!為何人類要披著這麼拘束的東西?我們就不需要這些。哼,有這個也好,可以束緊他們多餘的脂肪。腿那樣笨重,難怪舞跳不好。—
對四周大獻殷勤的人視而不見,她向大廳的某角看去,在人群中,她一眼就能發現他的蹤跡,卻瞳孔暗沉了下來。她看到那雙手、勾在一起緊緊交握,纏繞的指頭們顯示出主人的恩愛。
—他和他的新娘,是阿,美麗聰慧的新娘,〝救起他〞的新娘!那是我的位置阿!我很傷心,應該悲傷的心都要碎裂,但是為什麼竟然不是這樣想?看著他們,有別個感覺湧了出來,這是嫉妒嗎?我竟然會有如此醜陋的感情。—
起身、擺脫人群,她離開令人暈眩的船艙上了甲板,濕潤的風挾懷念的海水味道撲面來。坐上欄杆,回憶開始淹沒,但卻遠不如海浪使人舒適。
—…水?這是水,從這裡流出來。這就是淚?人類所有,海洋一樣的水滴。我不是人類,想得到他的心獲得靈魂,但他愛的不是我。太陽升起就會化成泡沫消散,我卻還是想待在他身旁。—
她任憑眼淚奔流,消失在海水中。
—消失吧消失,太陽升起就都沒了。—
淚霧中,姊姊們鑽出水面。用髮換來了她的生命:用他的鮮血塗抹雙腿也能獲得靈魂,只要殺了他。她楞楞的捧著姊姊拋上的匕首,眼淚仍不停的滴落。
—殺了他,取鮮血。殺了他,我就成為人類。我不想殺他,我不想消失。誰,誰在擦拭我的眼淚?誰抱著我呢?是他,我愛他。—
她向後靠了去,抱著她的手環的更緊了。她抬頭給了一個吻,卻發現不是他。
新娘,是他的新娘。她摟著她,他最愛的新娘緊擁著她,為她的吻雀躍歡欣,她突然有了股報復的快感。於是她偎著她,鼓勵她對她訴說滿腔的情意…帶著微笑,她在海風的吹撫下睡去。
—不久,太陽就會升起。我對他的愛、他對她的愛、她對我的愛…這一切都會結束。—
新娘滿足的、溫柔的看著她孩童般的睡臉,輕輕的吻了吻。她發現一旁地上的匕首,便收入懷裡,轉身回到宴會。
「親愛的。」
「剛才到哪裡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妳」
「對不起嗎!人家剛才和你妹妹在聊天」
「她一向都很怕生,她肯接近妳真是太好了!」
「妹妹她在甲板上睡了,你抱她回房吧。」
「好,那妳…」
「我等你,快回來唷」
—唔,陽光真刺眼,窗簾沒拉?—
微皺著眉,摩蹭了一下她才睜開眼,沒想到他竟躺在身邊,還閉著眼睡呢!
—阿…他在我身邊。他是愛我的!我還存在著…—
她滿心的感動,吻了他的嘴唇、她朝思暮想的部位。
—這床單黏在腿上真討厭,昨晚他到底做了什麼阿…—
她嬌紅著臉,伸手去揭。床單卻是不可思議的的顏色,一大片、一大片微暗的紅潑灑,連她的身上都沾印到了。
疑惑的看著,一股濃濃的腥味順勢竄入鼻腔。驚嚇的抬頭,是血。那黏稠液體甚至濺到天花板上。
新娘帶笑立在床尾,手握的匕首反射燦爛陽光。
「早安,今天是個好天氣!沒有不舒服吧,感覺如何?沒有人會來妨礙我們,一起享受第一個人類早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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