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約年中後的月份，回到台北途中經過一條街，看到兩位魁魁的老人家互相敬禮，腰彎的角度與祭孔大典示範的差不多。兩人相識一笑，一邊談著這禮儀繁文縟節的趣味，一方面增添了彼此互敬的生活禪意。這畫面，我看得癡了。
試問人的一生能有多少見地及示範，能在回憶時被世人憶起，成為典範？
先別說那些對現代社會來說太過遙遠的標的：「能教育下一代育英才」之類對多數人來說遙不可及且被當成八股令來看的議題；這之前，不妨先嘗試說說最貼近我們平日生活：「能讓自己的生活時時刻刻保持良好的影響力，起碼讓自己能夠時刻愉快」。
社會像染缸，要做到情緒不受染污、行為不受侷限、性格不受負面影響，幾乎是不可能的。凡人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惡性循環對自己的影響力減緩，並且降到最低；讓正面影響及良好的示範循環能夠繼續延展下去。這樣小乘的做法，剛開始也許只是小處耕耘，到了最後，即使無名英雄未曾被世人記得，起碼在面對自己的生命價值時，也能有起碼的肯定。
擴展良善的影響力好處多多，人我的關係的紛爭、誤解的解決、彌補語言的不足等。最起碼，可以不用時刻憂心是否走在滿身是刺的社會情勢下得時刻張著劍拔弩張嚴肅針鋒相對的那一面，四處與人結仇結怨、動輒對簿公堂、浪費國家公帑與社會成本的事。這樣的作法，無須多花一分錢，就能輕鬆做到人我關係化解怨懟，還能結識到良好且可能長久的善緣，讓生活能活得精采。無形當中也等於將創造出良好評價，走向雙贏溝通的路徑，不憂心哪天出軌走向更糟糕的惡性循環當中不可自拔。
情緒能毀城牆、一時的忿怒能敗長軍毀千年國疆，歷史上演不斷，再再警惕我們這些有幸能未經一事望能從歷史經驗當中，承攬習得智慧的後代。
前些日子讀到近年的教育消息：一位幼稚園還是國小老師，因課堂上孩子不肯學習太過頑皮不寫功課，老師怒氣之下將他的作業簿丟到地上，言行在憤怒之虞讓孩子自尊心受創，這孩子的父母可不是省油的燈，隨即便動身向社會尋求支援，開記者會將自己化身成了冤枉被虐的代表人物，孩子在一旁享受父母的庇蔭，一邊看著自己的爸媽拿著法律追打教導自己的老師，懵懵懂懂的他又怎知這些情況會是什麼？那對家長最後對這名教師提出告訴，官司一跑就跑了幾年，那老師在這段期間內，飽受言論騷擾撻伐，工作之虞疲累不堪，說到底，堅持自己的教育理念持續敎下去外，有時還是會在疲累時低下頭的自責自己，不該在當年課堂上讓這樣的事件延燒。
有誰能知道，一怒之下，也能因為一怒官司，讓這名求急心切的老師，成了過街鼠，即使教師團隊共同聲援也是惘然，社會到底還是不放過她/他，特別是這對早已提出官司，根本不會管你教育幾兩重啥三七二十一的父母，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扯下再說。然而這孩子難道沒有做錯什麼嗎？說實話，在還在學習並且能犯錯的階段，的確容易因為責罰自尊心受創，但如這對父母能敞開心胸共同溝通，在工作之餘花些時間關懷孩子，也讓學校老師能夠少背負孩子做錯事的家長指導責任，是否也能夠不必承受接下來因為被不明事理的家長一狀毀了教育名譽，也造成自身困擾及汙點呢？
而這名孩子，在家長及社會責難不明究理的示範下，自然傾向於日後以貶謫自己的師長為首，不用說真正能夠吸收些什麼課堂上提供的知識學習，恐怕在人際關係當中「配合」這一堂課，都還需要重新學習。學習的動機，整整也被家長及社會給波上層層冷水，而這些責難的責任，是否也必須由盡責的教師來概括承受？這有太多的討論空間，特別是在價值觀底下，是否未了前途與掙錢，倫理及禮儀也都可以拿來消費與販賣，人性被貶到最低的價值後，連教育也不問了。
這故事，血淋淋的生活在我們生活週遭，經常性得再發生，並且幾乎已形成常態。
筆者在意的不是這對家長是否能在提出告訴後再告訴世人他們的精神如何受創，而是疼惜這位教師，只是因為指正孩子長期的學習習慣所犯的錯誤，而被家長聯合外界及媒體的力量，共同扯下的這位教師，他日後的教學及名譽，必然不是那樣順遂。而指正學子學習及調皮行為的好老師們，也可能會因為這消息鬧得兇新聞報得這樣大，而心生畏懼，轉而求其次的在教學課堂上，會走向縱容學生行徑，睜隻眼閉隻眼，索性成全這些被默許所謂犯錯已不再需要修正的行為，不再發揮人師的功效，共同把這案件當成了社會風氣所給予教師們警告恐嚇的借鏡。
可惜了國家栽培了這樣久、在教育職場上行經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一位教師。非但沒有人感激他的教學與教育的艱辛，反倒被杜撰成綁架學童短暫監禁他人孩子的慣犯似的，在背扛這些家庭、社會教育明顯不足的罪名。
這案件，與我去年在台北街頭看到的那對老翁，實在天差地別。一個看得令人痴傻像醉在薰風下；一個社會案件卻又血淋淋的將你我打回現實的牢籠中。而這兩件事，都是活生生在我們週遭，不得不面對的真實故事。
試問：這些不斷重複的歷史當中，我們從中看見了什麼？
五倫消失、五倫又起、五倫倒在沉倫裡；也有年輕氣盛、只顧自己，不管他人瓦上霜，更別說是處世之道及做人藝術，或是在這些基礎之上，追求身而為人應有的「生命價值」。
一怒之下可毀城池，一步考量之下可挽救世界和平。這樣的道理，幾人能讀懂，不再只是東施笑顰？
老一輩的人尊尊教誨，吃果仔拜樹頭，將來樹頭才能生出更好吃的果子，還會長得茂盛生涼廕給全家乘涼，幫我們照顧往來的旅客，讓我們不失怠慢，也給別人這社區良好的印象。因感激這樹頭，而能得到這樣多的回饋，不也是起因於我們的態度種下的福田嗎？
這樣的風氣，國內還是存在的，可惜現況社會風氣，履觀社會將錯就錯的「常態」，因為一言不和、血氣方剛、爭權奪利，將過去建設的好風氣、好關係，一夕銷毀銷毀殆盡，火燒功德林；久而久之，就算你我勤鑿了再多口井，沒幾天的貪婪，一下就會喝光。
◎文/荒山果園/蘋果樹下的橘子/2008.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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