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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同事說今年資本家在新出土的大廳廣場辦了員工聖誕派對，即使是到了晚上十一、二點還有熱呼呼的食物可以打包帶出場…

這讓我想起我在那裡過的唯一一個聖誕節，當時雖然本身的單位在縮編，不過整個公司處於擴編的狀態，內內外外三不五時就會堆滿大大小小的祝賀花籃，嶄新氣派的大樓外牆掛著許多最新樣式的聖誕燈、兩旁矗立著兩棵超大型的聖誕樹，上面掛著銀色的大小星星、還有半透明紗結成的大緞帶花；辦公室裡開始有還沒上妝的主播們神色匆匆地跑來跑去，為了因應新同事到來，辦公室內部開始整修，走道上堆滿已經打包好及還沒來得及打包的舊報紙堆積層，不過總是文字工作者嘛！還是有閒情整理幾棵小小的聖誕樹，每隔幾張桌子就是一株亮晶晶、塗脂抹粉又戴了太多鈴鐺蝴蝶結的小樹妖，財經組的中型天藍色聖誕樹還曾贏得許多文人騷客駐足定睛讚嘆，只是影視組的不知為何來了一大束季節錯誤的大捧花和一串小粉紅心心氣球…

聖誕節的氣息就像剛出爐的麵包，那種熱烘烘的香氣從門縫、打開的櫥櫃裡、氣窗、或是廣場前忽然颳起的一陣怪風，絲絲飄散在十二月冷冽的空氣中…
可時，沒人看到那熟得膨脹、還隱約聽到孳孳奶油響聲的新鮮出爐麵包，為了年終專題，一群人整天瑟縮在辦公室的死角地帶，簡直是要把頭戳破似地想題目、最常見的職業傷害是因為按滑鼠太多造成的手指疲勞、酸痛或拉傷、一天當中的開會次數比上洗手間還多…

於是就在資本家的圈套中，大家都忘了有聖誕節這回事，還沒看到的麵包正在快速地乾癟下去、香氣的魔法隨著乾枯的小樹妖消逝…下一次感受到節慶氣氛的時候，是舊曆年前後，當大家終於證實沒有年終獎金的時候…

（天啊！我們沒有年終！…等等，原來快過年啦…）

聖誕節的分享與祝福，於是直接轉化成尾牙裡瀰漫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及同在一條破船上、卻還在算計著以殘破的羽翼、破浪飛出脫身的自保可能，呈現出集體爛醉狂歡叫囂的嘉年華。

過了將近一年，走掉將近一半的同事，每個順道經過回來看看老同事的人，空空如也的雙手，顯示出日子的輕鬆愉快，臉上煥發的神采看得出來是每日按時充足睡眠的成果，身上華服的換算單位並不是新台幣，而是正常頻繁、具有尊嚴而合宜的逛街時間，整個人好像洗掉一層灰一樣，變得年輕又可愛，離職V.S在職員工的對比，彷彿相差了一個光速旅行，像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雙胞胎，一個年輕依舊、一個垂垂老矣。「離職」像是人人心中的那株小樹妖，不時在腦海扭動著，暗示著一長串節慶的溫暖與鬧熱。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