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精靈與冒失的牧神 Les Naiades et le faune indiscret/ Danse nocturne. 水精靈與冒失的牧神/ 夜之舞-就讓夜晚燃燒的文字 陪著跳一場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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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人在網路上分享了A.B. Michelangeli ，
在維也納TV Concert和Giulini合作
貝多芬鋼琴協奏曲第五號的影像紀錄。
到了年初三的晚上，我終於將三個樂章
全部抓完，燒在同一張光碟裡，
用很可愛的名片紙標記著："珍貴影像資料"幾個字，
然後妥善保存著。

(雖然，我最喜歡的鋼協是Michelangeli彈的Ravel，
但是，膾炙人口的"皇帝"幾乎仍穩坐我心中第二三名的寶座。)
其實這首曲子的電視音樂會現場的錄音，遠遠呈現出Michelangeli
讓我始終懸念的細膩情感和悠悠詠唱。
而這些珍貴的特質，同時也是令我認為在Michelangeli+Celibidache
的版本中(1975)，尚未企及到的心境...

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喜歡Pollini的皇帝勝於Michelangeli，
因為我覺得，同樣有著意氣風發的Pollini，
在第二樂章唱出了讓我比較能夠理解的情感，每一句歌詠都是多一份牽掛；
繾綣的情意之後，承接的是飛揚青春，非常果敢。
所以，當時的情緒上，我比較認同Pollini。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從來沒有一次，當我再度聽Michelangeli的皇帝，
會減少一分一毫新的理解。
甚至，總覺得那些聲音，越來越貼近我的心靈。

經過這些年，我理解出Michelangeli的第二樂章是這樣的世界--
如陽光舖滿大地、積雪初融，或許還有些春寒料峭，冰層無恙，
卻微微地，讓人透見了漸漸、漸漸露出罅縫的嫩芽。


從很久以前，我發現自己溫溫吞吞卻又有恆心，
收藏起Michelangeli不算多樣性曲目錄音時，
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他是那個讓我有預感會百聽不倦的鋼琴家？

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寫Michelangeli的錄音介紹，
用"一雙冷眼看世人 滿腔熱血酬知己"
的詩句來作為標題，那時候，我感受到的是他獨特而縝密的思緒，
而這卻並不是全貌--

又匆匆過了幾年之後，也許越來越多人不知道誰是Michelangeli，
身邊的人也鮮少去收集，甚或討論他的錄音。
有時候會感覺有點遺憾，聽著他的詮釋，在心中陡地震撼出滿滿的頓悟
和驚喜時，好像身邊熟悉的人沒有一個能夠用相同的情緒頻率
來理解我的起伏和感動。日子久了，卻也得忽視自己的孤單：
惆悵，總是有如一個個煙圈，消逝了，卻殘留餘味。

即使如此，聽著Michelangeli的夜晚，我還是能試著將寂寞歸寂寞；
悵然若失歸悵然若失，或許是因為那些聲音彷彿無可言喻的召喚吧，
召喚著我放下手邊的事情，或是心頭的結，屏氣凝神去重新認識、再度評價。

為什麼，他仍是那個，讓我預感會長久充滿期待去理解的鋼琴家呢？
我想，就跟寫下文末那首雋永詩篇的人一樣吧...
有些人的世界，的確值得用時間去聆聽、去體會，
然後，在時間的發酵之下，一切是如此成熟洗鍊又妙不可言。

Who are you, reader, reading my poems an hundred years hence?
I cannot send you one single flower from this wealth of the spring,
one single streak of gold from yonder clouds.
Open your doors and look abroad.
From your blossoming garden gather fragrant memories of the
vanished flowers of an hundred years before.
In the joy of your heart may you feel the living joy that sang
one spring morning, sending its glad voice across an hundred
years.
from "THE GARDENER/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