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六晚間,寧靜的巷弄傳出刺耳卻對話清楚的親子吵架聲響,由於這情形並不常見,故大的、小的、剛好的全充滿了好奇心,三個人順著吵架的內容猜測事發地點不是隔壁就是對面。
剛好的猜是隔壁!因為不久前的夜裡發生過一次這種驚天動地的親子對吼戲碼,那時是半夜時分,大的與小的都已入夢,剛好的就吵架的內容與聲音研判是隔壁父子的衝突,當時剛好的還嘀咕著:「有事最好趁著社區人聲尚吵雜時就先鬧開,拖到夜裡難免要因太寧靜而被左鄰右舍聽光了家內事。」
大的猜是對面!因為大的偶爾會看到對面那看起來很神秘很內向的男孩子與同學在街角隱密處抽菸,而且,不知年紀到了沒,卻已經常騎著機車四處跑。
巧合的是,無論隔壁還是對面,其實還包括二品堂,都是養了二個正值青春期男孩的四口之家!
回到星期六那時的狀況,吵來罵去的聲音在空氣中胡亂流竄了好一段時間,突然之間傳來震天驚地的開門、甩門巨響,然後是女性聲音的淒厲驚叫:「快把他拉住,快,快…」,接著是三輛摩托車前後發動、衝出互追的輪胎磨地煞車聲響…
劇情的發展實在太快太驚心動魄,小的與剛好的簡直嚇到不敢出聲,還好反應敏捷的大的趕在第一個甩門聲發出時就衝到家門口去觀看戰況,他低聲地回報說:「是對面的…,一個衝出去,騎車走了…,另一個跑出來了,上車追了…,他們的媽媽出來了,也騎車衝出去了…」
三輛機車的喧鬧聲消失在巷口後,剛好的有感而發地說:「真希望我們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小的卻接著說:「拜託,我們家早就發生過了,妳忘了上次哥與爸吵架,哥不是也跑出去了嗎?」
小的說的是上學期第一次段考結束時的事。那日大的剛考完,考卷還沒發,較早下班的剛好的先問了考得怎麼樣,大的用不想理會的聲調回應「我怎麼知道」,結果被剛好的以態度不佳為由訓了一頓。稍晚進門且啥都還沒搞清楚的老的不慎又把剛好的問題重複了一遍,誰知大的竟以更盛怒且凶狠的口氣大聲說:「我不知道啦」,此話一出,老的忍無可忍,父子二人就大聲互嚷了起來。而後,老的以作為一個父親的權威先是沒收了大的心愛的i-pod,接著又命令大的「立即上樓去冷靜」,沒料大的的反應竟是拿著家裡的鑰匙往外走,然後跨上腳踏車…,當老的追到門口問大的要做什麼時,大的說:「我心裡很煩,想到外面騎車」,老的的回答是:「你出去呀,你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喔,從來也沒想過連續劇中的畫面會出現在自己家裡,萬一大的真的就騎車走了怎麼辦?萬一老的把門鎖住不讓大的回家怎麼辦?明明是很能溝通的一對父子,怎麼就搞成緊張的對峙關係?
幸好,大的沒失去理智,老的也沒丟掉耐心,在互相瞪視一會兒後,大的把車停好進門了,老的也在大的進門後一言不發地上樓了。
後來是怎麼結束那一晚的?或許就是和每一個家庭一樣吧,吵歸吵,氣歸氣,但畢竟是用情至深的一家人,有事也當沒事地繼續過日子。事實上,後來老的將i-pod放在大的的桌上還他,i-pod底下則附了一封父親寫給兒子的信,老的透過文字要大的冷靜地反省自己對雙親的態度對不對。更晚一些,剛好的則找大的談到「為何問成績會像踩到地雷」,大的表示:「在考卷未發下來時一直追問考得如何根本沒意義」,剛好的說:「但自己總有感覺考得如何吧」,大的說:「感覺能當真嗎?若我說感覺考得很好,結果發下來分數很差,你們又要說我不誠實如何如何的…,我考不好已夠煩了,你們還一直說…」,剛好的說:「可是父母關心孩子的成績是一定要的」,大的說:「那就問一次就好了,每回你們都重複一直問…」,原來如此,剛好的於是找來老的做成共識:1、考卷發下來前少問大的對自己的成績感覺如何 2、誰先下班誰先問,盡量避免二人都逼問大的。
想說的是,因著隔壁與對面陸續發生火爆的親子衝突,讓人更加肯定青春期男兒的戰爭不是太罕見,所謂誰沒過青春?誰不曾狂亂過?誰不是用怒氣在長大?誰不為似大非大的年齡尷尬過?或許反應的激烈程度有所不同,但心底的迷思是都有過的吧!當然,相信許多家教夠好的孩子是可以很平穩和善地走過這一人生階段,不但迷惘較少甚且能與父母一直保有極親密的關係。可惜大的一出生就注定要長成一個不是太順從好掌控的狠角色,作為他的父母,老的與剛好的還得有更高的智慧與更強的心臟才行。
就像這二天學校大露營,剛好的問大的要不要帶相機,大的一語不發,剛好的於是繼續問,結果大的就很大聲地回應「露營帶什麼相機啦」,若是以前,大的大抵只會回說「我不想帶」,但他現在卻是用一種很老且很受不了的態度在應對。
還有前二個星期段考前,剛好的天天唸著大的不夠認真,大的一概不予回應。到了段考當天一大早,剛好的在大的出門前又多說了二句「不認真怎麼可能考好」,結果大的惡狠狠地瞪著剛好的,然後冷冷地拋下一句「妳根本不知道我昨晚讀了三個小時的書!」
那日稍晚,剛好的在給網友Vicky的mail中寫著:「如果哪天我被大的打了,請妳千萬千萬不用感到太驚訝!」
青春大的,痘花滿臉,剛好的老想幫他記些什麼,又不知可以記些什麼,只有期待他的青春腺體分泌系統不要太旺盛,剛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