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品堂 有關大的/小的/老的/剛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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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表妹是小姑姑的大女兒，大家習慣叫她阿妹，小我十幾歲

阿妹從出生第一天開始就讓小姑姑一家人吃足了苦頭
她不明原因的哭鬧讓體弱的姑姑常常只能抱著她哭成一團
她突發的吐奶、哀嚎等詭異行徑讓姑丈一度失控要捏死她
她晝睡夜啼的顛倒作息則讓她的哥哥不得不先避走至她伯母家
還沒滿月時大家就議論紛紛，眾人都說阿妹或許被髒東西纏上了
於是，阿妹的臉上、身上常可見到高人用毛筆劃出的紅、黑符令
祖母怕姑姑被阿妹逼瘋，遂指派有經驗的媽媽先抱回家來照顧

阿妹進我們家門後，日日驚天地泣鬼神的情形並沒有任何改善
姑姑每探一次就哭一次，媽媽則依算命仙的指示收了阿妹為乾女兒
為了避免阿妹吵到讀國中的我們，媽媽乾脆夜夜抱她、搖她到天亮
那時，我們都懂媽媽為照顧阿妹而辛苦不已，但沒人有解套方法
有時早起的二哥與我會輪流幫忙搖阿妹，以讓媽媽可以進房補眠
幾個月後，姑姑身體轉好、阿妹狀況轉穩，祖母才讓姑姑帶阿妹回家

十幾年後，阿妹的哥哥小六，阿妹小五，我已是上班族
姑姑要幫阿妹的哥哥與阿妹找家教，我毛遂自薦地爭取到機會
那時的阿妹夾在她哥哥與妹妹中，功課很好，是個優秀但靜默的老二
阿妹仍有嚴重的皮膚過敏、牙齒不齊、外型不出色、說話不甜等問題
媽媽說老天爺對阿妹很不好，雖然她已不像嬰兒期那樣難帶難養
但姑丈家人就是不疼阿妹，小時候嫌她愛哭，長大又嫌她不夠漂亮
我們家人則從未另眼看待過阿妹，我們都當阿妹是眾多妹妹中的一個

再十幾年後的現在，阿妹從台大食營所畢業，我已遷居新竹多年
前幾日忽聽聞阿妹得到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就在新竹
這二天，我興奮地帶著阿妹在新竹闖蕩認路，也趁機認識她男友
阿妹一樣臉有雀斑、牙齒不整、外型樸素，也一樣聰明而靜默
姑丈雖高興阿妹畢業並找到工作，但也開始說她不夠漂亮會嫁不出去
我問阿妹會否擔心獨自到新竹工作？阿妹說她有的是脫離父母的快感
我問她為何不讓父母知道男友的事？阿妹說父母仍會批評，不如不說
我問她想過未來嗎？阿妹說她只想先好好享受等待許久的獨立生活
我為聰明的阿妹加油，我相信她會走出自己的一條路


每思及與阿妹的互動，就覺得時間的流轉很獨特而奇妙
她的嬰兒期，我參與過一段
她的學齡期，我陪走了一段
現今她成年了，我又有機會見證一段
是她定時地跳進我的人生
還是我定時地跳進她的人生

十幾年前，她的童年，我的青春，我是她的家教
十幾年後，她的青春，我的中年，她可以是大的的家教，如果她願意
人生，緣起不滅，總以一種似曾相識的互動模式交相纏繞下去
這就是光陰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