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麥克阿瑟將軍說過：「花一百萬美金要買我當兵的權利，我不幹；要花一百萬美金要我再當一次兵，我也不幹．」
新年晚上到時代廣場去倒數跨年，在這個比較基礎上，跟當兵倒是沒兩樣．我覺得，這輩子一定要去做這麼一次，但是去過一次之後，打死我也不要再去第二次．
今年是時代廣場(Time Square)進行這項跨年活動的第一百年，也就是在1904年的12月31日，時代廣場第一次搞這個花樣．
整個活動的重點說起來真的是沒甚麼：在時代廣場一號(One Time Square)這棟大樓的樓頂，會被安置一個水晶玻璃球，到12月31日晚上11:50分的時候，會開始順著旗竿往下滑．等它降到底的時候，正好就是隔年1月1日凌晨零時零分零秒．
跟其他被炒作的商業活動一樣，一旦宣傳開來之後，也不管實際上到底好不好玩，反正就是會有一大堆遊客，千里迢迢也會慕名而來。真正的紐約客，反而並不熱中。
然後，當規模增大，參加的人變多的時候，麻煩就來了．
時代廣場連著周邊的街道，面積是不小，不過擠上個人山人海，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直接的做法，是把整個廣場四周隔離，用拒馬劃分成數個區域，並且封鎖交通，管制人員進出。也就是說，把它給圍起來。這是不用大腦，都能想得出來的做法。只是，要做得漂亮，那就是本事和藝術了。畢竟時代廣場附近很多商家，新年夜這個大好賺錢時機，誰要是擋了財路，老闆不跟警察拼命才怪．
說實話，我已經在1999跨2000年那次的年夜，活生生地擠在人群中，撐過13小時不喝水不上廁所，在冷風中罰站到那棵閃亮的水晶球掉下來，才拖著麻痺的雙腿，和快要爆掉的...你知道的...那裡，疲憊地回家．如前言，我暗自發誓我絕對不要再來一次．
結果，為了我老婆她沒去過，我得吃下我說過的話，陪她來一次．
氣象報告說的倒是好消息，當晚的氣溫不會太低，大概在攝氏五六度左右．今年也不是甚麼特殊的年份，應該晚上五六點到就可以了．實際的情形也沒差多少，當我和老婆搭地鐵到了49街，靠近42街的區域已經都封鎖起來了．由於主舞台搭設在45街廣場中間的安全島上，那裡是最佳視野的位置．我到的時間晚了點，只能在後方49街的道路上．人行道都被淨空，不准有人停留，只能通行．依照街道劃分成一塊塊的區域輪流封鎖，等群眾填滿了拒馬圍成的區塊，警察就封鎖這區域，不准進也不准出．
是的，不准進也不准出，這就是我說必須憋尿的原因．想要上廁所？可以，自己去封鎖區外面找店家借，不過一旦出了封鎖區，就不准進來．1999年那次因為人太多，所以有設置活動廁所，不過都設在封鎖區外面，擺明了就是引誘犯罪，讓你受不了了就離開．那一旦內急怎麼辦？啊，這就是很多人帶著礦泉水瓶啤酒罐的用處，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你就可以看到地上擺滿了裝著黃色可疑液體的水瓶杯子．
我們搶到了一個拒馬邊的位置，旁邊就是管制通道和人行道．由於時間還早，我只得東張西望打發時間．賣著披薩的店家還作著生意，隔著玻璃窗看得見裡面也是站著滿滿的人．忽然有兩個人從店裡跨過人行道的拒馬，無視於警察的存在，走到我們這個管制區邊，拿出一個筆記本，開始吆喝著．原來這是那披薩店的店員，跑來這裡接受點菜．忽然旁邊又竄出兩個女子，背著麥當勞的背袋，同樣也是拿出筆記本叫賣，不用說，漢堡上來跟披薩搶生意了．
在等待的時間裡，臨時架設的擴音器傳出動感舞曲，算是幫著打發時間．每隔一段時間，遠遠的大螢幕上就會有現場轉播，讓大家看清楚舞台上的表演節目．這大螢幕沒有轉播出來的，是旁邊大樓MTV頻道的攝影棚裡，有著白衣派對--參加的人都得穿白衣．當然，參加的人都是歌星演員名人．這是電視上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就多了。我隨意轉一圈，觸目可及的高樓大廈，在那一方方玻璃帷幕裡面的辦公室，或是餐廳飯店旅館裡，只要是可以眺望得到那顆水晶球的，大概都擠滿了等著慶祝的人。這些是佔著地利之便，不必像我們這樣的可憐人，站在戶外飢寒交迫還得忍著不上廁所。
時間越來越近，每到整點時，就會來個預演。也就是說，水晶球下的螢幕會跳出數字，倒數30秒，讓大夥習慣和演練一下怎麼配合。
也是等的時間久了，群眾開始不耐煩，警察也鬆懈了。有些人趁著看守的警察走動的空檔，跳過拒馬，跑到路邊的商家借廁所。有些警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有些警察喝退了這些人，但是一走開了，照樣有人跳來跳去。俗話說得好：便便皇帝大，警察怎麼管得住？
終於，累積的興奮，和其他的東西，已經到了臨界點。
時間，在每一個時鐘上面，已經逼近了午夜。西元2004年的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分鐘，在漸漸爆發的情緒和歡呼聲中，大螢幕開始隨著滴達巨響，秀出倒數的數字。
30...29...28...27...
每個人瞪著那顆緩緩下降的水晶球，看著它五彩變換的燈光顏色。
10...9...8...7...
煙火開始燃燒，眾人的喊聲夾雜著怪叫歡呼聲。
4...3...2...1...
Happy New Year!
過了那一秒，新的一年已經到了。
四周的大樓上，傾倒下滿天的紙花，各種人類和非人類的叫聲幾乎震破耳膜，每個人都瘋狂地叫著。
新年快樂，無論你在這裡或是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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