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紐約 蘋果台北 擁擠的人群中，最能感覺寂寞； 熱鬧的都市中，最能體驗失落。 一個流落在紐約的台灣男子， 一個心繫著台北的孤單靈魂。 明日報的不穩定，連我都想要逃了... Blogger分站: http://bananaapple.blogspot.com/ 新浪網部落格分站: http://bananaapple.idv.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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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空蕩蕩的診療室，我嘆了一口氣，從躺椅上坐起來．
風也似的，剛剛坐在櫃檯的另一個小姐，快步衝進來．

「你要先付500元。」她沒等我反應過來，對著我就說這句．
這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沒看過這麼開門見山，劈頭就是要錢的傢伙．好樣的，夠乾脆！

等等，你說多少？
「五．百．元．」
我的媽啊！五百美金(台幣約一萬七千元)？都可以買張經濟艙機票回台灣了！我乾脆回台灣去讓我媽動這一刀算了(我媽以前是護士...)．

我不是有保險嗎？難道這不包含在我的保險給付裡面？
「有啊。」
那我為什麼要付錢？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可扣除(deductable)的費用。」
扣除？從什麼地方扣除？是說我現在先預付，之後再跟保險公司請款嗎？
「不是，這是一年付一次的。」
啊？是說我付了一次之後，我一年之內可以無限次動這個手術嗎？
「不是，這個你要問你的保險公司。」
等等，讓我總結一下。我現在必須付一筆可以不知道從哪裡扣除，應該是已經包含在我的保險給付，而且付了之後不能請款，一年付一次但是之後可能再付，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要付的費用？
「是啊。」
小姐，你是地球人嗎？你剛剛說的，我完全聽不懂。

那小姐雙手一擺，似乎是放棄跟我溝通，沒說什麼直接走出門去。
這家診所的人，看起來都有這種不加解釋，直接一走了之的習慣。

我再度從躺椅上坐起來，跟著走出去。櫃台的那兩個小姐，一個翻找文件，一個在打電話。電話是用免持聽筒打的，所以可以清楚地從擴音喇叭聽到內容：「謝謝您打來藍色盾牌藍色十字(我的醫療保險公司)，現在我們的辦公時間已過。我們的營業時間是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請在上述時間再打來，謝謝。」
我看看手錶，五點零二分。
老美對於準時下班這件事，真的是非常有效率。

那兩個小姐交頭接耳一番，然後打電話的小姐拿著一份文件，走進旁邊一個像是辦公室的小房間。那小姐拿出文件，開始跟個裡面的大嬸低聲交談。
我走到櫃台前，另一個小姐自顧自地忙，根本不甩我。那印度醫生走過來，站在我旁邊，跟著我看著這情景。
之前先幫我看診的白人醫生，快步走過來，高聲說：「這個病人是怎麼回事？」
大嬸和小姐走出來，拿出文件比手畫腳跟他解釋。
白人醫生皺著眉頭，聽完一陣霹哩嘩啦之後，很阿莎力地說：「不管，動手！」
話聲剛落，小姐走回櫃台，大嬸走進辦公室，白人醫生走到另一間診療室，印度醫生往回走。

這診所的人，到底是什麼毛病啊？沒個解釋說明招呼的，就作鳥獸散。

走回診療室，印度醫生和個黑人護士在整理剛剛收起來的工具。我躺回躺椅，像隻金魚似地張大嘴巴。
醫生拿支針頭落落長的針筒，看來是麻藥，左扎右插的，拿起來之後，他轉了下頭看看，又補上兩針。我的嘴唇和右下巴，開始覺得腫脹。
護士用手板開我嘴巴，醫生用把像是鑷子但是前端是個刀剪的工具，伸進我嘴裡。只聽得卡喳卡喳的，感覺到那刀在剪我的肉。
只見醫生拿起一塊血肉，對我說：「應該是跟我講的一樣，沒什麼問題」然後把它放在一個小盒子：「不過，我們還是送去化驗，以防萬一。」
本以為這樣就完結了，沒想到他拿起那剪子，繼續往我嘴裡攪。是不痛，但是護士一下拉這邊，一下扯那邊，醫生的剪刀這裡剪一下，那裡剪一下。很煩啦！而且這醫生的手工好像不怎樣，感覺剪得不是很平順。
終於，醫生放下剪刀，用鑷子夾著縫針，開始縫傷口。
七手八腳地，終於是給他弄好了。

我壓著嘴裡的棉花，走到櫃台準備付帳。
小姐還是自顧自地忙，頭也不抬地就指著我的保險卡，說我的自付款(co-pay)是20元。我拿出信用卡，旁邊的小姐忽然說：「就20元，還刷信用卡啊﹖」我手僵在那一下，然後往皮夾裡翻找。對不起，今天沒帶大鈔。
刷完卡後，拿到處方籤(註)。那小姐還不讓走：「你還得簽保險的申請表。」啊﹖好吧。

我看著手錶，這下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我小老闆大概快發瘋了。
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等，還是沒動靜。
我實在是不能等了，往櫃台上一趴，小姐，你饒了我吧！
旁邊那個小姐再度出場，拿過來一疊文件，是送化驗的申請表。我看了看，哇靠，『法令規定，聯邦檢驗室會直接向病患，而非保險公司請款。』看來政府也怕保險公司不付帳。
簽完這表格，小姐繼續送上另一張，是保險申請表。我趕緊簽了名，遞給那小姐。
我邊拿給她，我邊問：「是不是這樣就好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那小姐面無表情，低頭做事，根本不理我。

我覺得我碰到鬼了。

沒人睬我，看來是算OK了，那我就得趕緊回公司，不然工作不保。
看個小病，都快折騰死了，生大病還得了？
哎，看來最好還是不要生病吧。


註:美國是醫藥分業，診所裡面是不給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