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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飲食國/來呷年魘飯。(2014.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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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飲食國/來呷年魘飯

2014/03/22
【聯合報╱露米】

大圓桌上擺滿各式佳肴,大家圍坐摩拳擦掌準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吃著吃著就開始聊天啦!最近工作如何?有沒有對象?打算哪時候結婚……

我在一年當中最害怕的日子,就是過年。

話說回來,小時候多期待過年啊,寒假作業比較少(因為假期比暑假短),還可以買新衣服(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要爸媽帶我們去百貨公司了),又可以吃好多好多豐盛的食物和平常被限制的零嘴,當然最重要的,就是紅包!

歲末年終好期待
一年一度大豐收

圖/吳孟芸

昔日還是學生的我,每年都期待這一年一度的大豐收,兩百塊不嫌少、一千塊不嫌多,那鈔票啊捏在手裡又新又香,疊起來是平常日子難以感受到的厚度,那種進糖果店玩具店書局我都買得起的滿足,真讓人至今念念不忘啊!

長大後就不是這樣了。

作業是不用做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止境的工作壓力。零嘴美食要節制,因為怕胖又怕傷了健康。新衣服?不如省下來包紅包給爸媽,而且還要包給其他小孩,因為有些親戚雖然平常沒跟大家聯絡,但她們都默默生了好多孩子……

但最怕的,其實還是逢年過節彼此噓寒問暖的關心。

每年年夜飯一個大圓桌上總是擺滿各式佳肴,大盅雞湯、佛跳牆、東坡肉、蒜泥蝦、筍香蹄膀、紅燒魚、螃蟹油飯、炒米粉……大家圍坐摩拳擦掌準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吃著吃著就開始聊天啦:「最近工作如何啊?」「現在跟男朋友還順利嗎?」「有沒有什麼好對象啊?」「有沒有打算哪時候結婚啊?」好酒好菜更要配著好話題才能下飯,特別是許多親戚一年一見,許多進度都得一次趕完:「我最近工作還好啊。」「喔,我想休息一下再找工作。」「現在沒有男朋友。」「現在沒有結婚的計畫。」……

年夜飯時間搖身一變,像是在做身家調查報告,問的人想一次補足進度,答的人想多方舉證表示今年真的活得很好。這一來一往,有時還真覺得有點膩了。

「真該推廣日租情人服務的。」好不容易過完年,我和好友阿志相約喝茶,才一坐下他便嘆氣了。

「聽起來好像非法買賣喔。」我一聽就笑了。

「我是認真的。你們女生如果長時間沒對象,還可以說是太內向不擅社交所以耽誤了青春。可是我們男生一直不交女友,就會被懷疑有隱疾或者是同志。」阿志小小翻了個白眼。他是個事業順利品味一流又可愛的男同志,跟男朋友穩定交往好多年了,還沒有在家族裡出櫃。

大家一起揪日租
互相幫忙人人愛

「太誇張了吧!」

「不誇張。」阿志一本正經:「我已經想好了,今年來好好物色一下合作對象。」說著對我瞪大眼睛還挑挑眉。

「我保證會是個好女友。」我馬上進入「面試模式」,正色說:「坐有坐相吃有吃相,看見長輩會叫人,看見小孩給紅包。」

「我一直都是好男友啊!」阿志對著我點點頭:「我會背妳的三圍身高體重,對爺奶爸媽孝順體貼有耐心,也會陪小孩玩塑造好爸爸形象喔!」

「哎唷,」我大笑了:「只是拜個年吃個飯怎麼那麼『搞剛(台語)』!」

「吃飯不算什麼,吃飯禮儀才是面子呢。」阿志一臉賊樣:「前年我表哥過年帶了女朋友回家,原本是要跟大家炫耀的,因為他的女朋友好像是什麼美少女選拔第三名,又瘦又漂亮……」

「結果,」阿志又翻了白眼:「不來就算了,一來反而讓大家都尷尬。首先她見到大家嘴巴像Hello Kitty那樣不見了,不會叫人、不會講話!再來居然嫌我媽帶來的菜太鹹了吃了會水腫拍照不好看,之後勉強吃了,又一直發出咀嚼的聲音,要不然就是邊吃邊跟我表哥講話,嘴巴一打開都是食物的殘渣……」

「夠了夠了。」我聽阿志敘述,腦海裡浮現的畫面十足恐怖。「其實撇開這些人情世故,我應該還是滿喜歡過年的。那種大家一起的團聚感、吃不完的美食、守歲玩通宵……怎麼出社會之後,過年的壓力反而變大了?」

「因為我們知道會問的人大多是出於善意的,所以也不希望他們為你的人生擔心煩憂吧?」

阿志聳聳肩:「只是互相的善意,反倒把年夜飯變成年魘飯啦。」

我們兩個都笑了。

年過完了,新的一歲在各方面都得更努力才行,我暗暗想著。要不然,明年真的得跟阿志聯合演出啦!

【2014/03/22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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