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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是什麼感覺？

 

 

眼前一片黑暗時，該信仰什麼？

 

 

「小春，我想知道妳現在所感受到的。」挽著她的左手，綱吉在只有幾絲月光滲入的走廊，第七個夜晚說出第七遍重複的話。

 

 

雙眼包著繃帶的女子也露出第七次的微笑，不過只能看見她嘴角微笑的弧度。沒有眼睛的領導，身體透過被挽著的左手隨著綱吉走路的幅度穩定的跨出每一步。

 

 

「不是說過了嗎？能被阿綱先生這樣帶著，小春覺得很幸福。」

「………」

 

 

不是這個。

 

 

綱吉挽緊手臂，他看不透現在的小春，上次與其他家族的戰爭落幕，他們平安歸來，小春卻意外染上疾病，從雙眼開始逐漸失去。

 

 

全球精銳的醫生在澤田綱吉的請託下日以繼夜的研究，但除了發現情況越來越惡化外，仍是一無所獲。

 

 

綱吉忘不了小春一點一滴掉進黑暗時那微微顫抖的樣子，聽不進任何人的安慰。

 

 

好像她在等死亡。

 

 

直到雙眼宣告不治的那天，他以為她會崩潰。在跨進白色病房前完全沒有想任何多餘的話，只想給她一個夠溫暖的擁抱。

 

 

結果坐在床沿的那個女孩並不需要。

 

 

當時的小春沒有顫抖，眼睛雖被繃帶遮著，臉色仍相當平靜，在笑似的，享受從窗外照進的陽光。

 

 

「對不起讓阿綱先生擔心了，只是看不到罷了，至少還碰得到。」

 

 

心情比失去光明前還開朗。

 

 

由於無法再度工作，小春每天受專人照料，晚上綱吉會負責帶她回房休息。一次又一次，綱吉試著了解讓小春繼續微笑的原因，在死亡邊緣遊走的人，那種感覺他恨不得想替她體會。

 

 

幫她蓋上被子，綱吉無法確定小春到底睡了沒，她的臉龐越安祥他就越不安，他寧願小春無助的痛哭一場，而不是這樣安靜的等待……

 

 

輕輕帶上房門，綱吉轉身迎上站在轉角的黑影。

 

 

「晚安，雲雀。」

「澤田綱吉，你有信仰的神嗎？」

 

 

 

 

自從小春開始被迫待在白色房間接受研究和治療時，雲雀恭彌就不停回憶起那天他們的對話。

 

 

『把阿綱先生當神啊？才沒那麼誇張！不過，他是首領在我們心中也差不多是那個地位吧！』

 

 

『我沒有信仰的神，有的話我也會把祂咬殺。』

 

 

也許是那些話的指引，小春失明後，雲雀也曾去看她，當時在場的人都很錯愕，不過也都很識相的離開。

 

 

「雲雀先生？是來看小春的嗎？謝謝你。」扶著身旁的桌子，小春慢慢站起來，禮貌性的欠身。

 

 

「為什麼妳還笑的出來？」

 

聲音裡含著不解，沒等小春回答他又毫不避諱的說下去。

 

 

「妳知不知道妳快死了？」

 

一陣窒息的沉默。

 

 

包著眼睛的女孩只是默默的點頭，完全看不出表情。

 

 

而雲雀則是轉過身子離開……

 

 

 

 

回想就此打住，綱吉和雲雀相隔著四五公尺的距離，走廊很黑但敏銳的他們都可以感覺到彼此。

 

 

聽見雲雀丟來的問題，綱吉先是愣了愣然後搖搖頭：「我沒有信仰。你在想小春信仰的是什麼嗎？」

 

 

現在的小春，沒有面臨死亡該有的恐懼與不安，他們都很好奇她把這樣龐大的壓力寄託在哪裡？才可以讓自己隨心的繼續生活。

 

 

她似乎可以選擇什麼時候走過去，變成死亡在等她。

 

 

「她信仰的不是你嗎？澤田綱吉。」

「不知道……雖然我認為不是。」

 

 

對話到此，雲雀沒有猶疑的離開。對他來說，信仰是弱者才有的，相信某種信念可以讓弱者變的堅強，但事實上心靈的脆弱仍存在只是被寄放在別處。

 

 

這世上誰不是弱者呢？就是有人不承認，所以離開不再探究。

 

 

今夜有沒有覺得特別難熬？綱吉養成習慣不點燈，如果這樣可以體會小春的感覺，一點點也好，讓他知道一片黑暗中到底還有什麼可以信仰的。

 

 

不過天還是亮了，這次小春被永遠留在昨夜……

 

 

「還是不知道是什麼信仰陪妳到最後。」襯著身後眾人的抽泣聲，綱吉硬是勾起嘴角。

 

 

有機會一定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