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名偵探柯南》
閤上幻夜,心裏有小小的失落。並不是故事不吸引人,也不是作者的寫作功力不好;相反的,我極愛東也圭吾的作品,尤其是在反應社會現實及人性極限這一方面的眾多作品,品嚐起來都非常過癮。
原本的失落是,從頭至尾,我都很想知道新海美冬是誰,這也是貫串幻夜整個故事的堅固主線。另一點是我很期待的,東野心中的「究極之魔女」到底是何方神聖?有何顛倒眾生之力?在這整個閱讀的過程中,隨著書中各個人物對新海美冬的追查,在「過去」這方面幾乎(根本是)全軍覆沒,有人賠上了性命,有人因此生活從此一落千丈,簡單說就是被她害慘了,後半生都無法翻身。而書中眾男子也幾乎臣服於新海美冬的腳下(或被她踩在腳下),連執迷追查美冬過去的加藤也說:可能我也愛上她了……
「我叫新海美冬」
新海美冬之所以能成功,能踩著「同伴」(墊腳石)的屍體步步高昇,來自於她有異常細膩縝密的算計頭腦,一切皆以利益為最終極,代價(徹底利用他人)再所不惜。作者也充份描寫出大地震後人們流離失所,失去家園,失去身份的茫然、徬徨無助之感,水原雅也就在這樣的氛圍下被美冬以壓倒性的氣勢蠱惑了,做了她的傀儡。雅也殺死米倉是讓他自己不幸的開始,這也算是命定的巧合(現世報?)吧?怎麼剛好就被她看到了呢?美冬始終以他殺人的這件事操控著他。讓對手不明所以的先心生恐懼之感,而後殺人於無形,是新海美冬最常用的招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停止計算過,到了她成功(那樣算成功嗎?也許還不夠吧?)之後,她也不曾放鬆過,這樣的一個女子,她在想什麼?她到底想要什麼?沒有人能知道。
從最後描寫美冬去整型這一伏筆看來,她或許真的有必須擺脫掉的過去(因為沒有過去?透過整容獲得重生?),亦或者,她是一種時代女性追求美的極致的典範?
無知才是幸福的
Curiosity Killed the Cat,所有想揭開魔女神秘面紗的人一一死去,或落入悲慘的境地動彈不得,我並不覺得可怕或顫慄,也許還要自問:何必揭人過去?劇中有的人是無意碰觸到新海美冬的過去,有的卻是執迷不悟的追查,無論是哪一種,東野都直指人性:無法忍受身邊有來路不明的人。這是人常犯的錯,也是一直在犯的錯。我們喜歡探查別人的隱私,追查別人的過去,以滿足自我的私慾,甚至將其行為合理化扭曲成一種正義。
賴江就說:「哪有可能一個人完全沒有過去,這太奇怪了。」
加藤和美冬的一段對話更明顯:
「妳的過去真令人好奇。那些日子妳是怎麼走過來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太不尋常了吧,妳簡直像被什麼東西操縱了一樣。」
「我?被什麼操縱?」
「所以我很好奇啊。妳也不是一出生就這樣吧!一定有什麼事情讓妳變成這樣的。也許是心靈創傷。」
「心靈創傷?」美冬笑了出來,「很多人一說到什麼就把這個詞搬出來。你是想說因為我小時候曾受過什麼傷害,而那傷害便一直操縱著現在的我?麻煩不要拿這種灑狗血的故事套在我身上好嗎。」
「妳是說妳的過去都無風無雨?」
「就算有,我也不會被綁住,我只會從中學習生存方式。」
當然,身為讀者的我也是,才會為了到最後還是不知魔女從何而來而鬱鬱數日。
如果從這一點看起來,「過去」似乎是新海美冬唯一的弱點?所以她總是耐心迂迴地將敵人俘虜或擊破,並一往直前的往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行去。
書中結尾感覺稍弱下來,且有著沉痛的對比與諷刺。水原雅也挾著強大怨恨而來欲與她共赴黃泉,卻被莫名多事的加藤攔截,演變成水原和加藤共死,相對著船上煙火燦爛著新生的美麗:「這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夜晚。」
簡直就是個完美的Happy Ending!完全無違和感,甚至感謝作者讓魔女重生啊!(好虐)
我們只能走在幻夜的路上,即使四周明亮如白晝,那也儘是假象。就算與你共度的每個夜晚都是幻夜,我也願為你化身為影,至死不渝!
心靈不夠強大的人,注定是要被淘汰的。被魔女揀選的人,終將難逃悲慘的命運。而這樣的枷鎖,無疑是水原雅也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每當他痛苦得要退出、放棄時,新海美冬就會施展魔力讓他繼續為自己賣命。
如果不是自己自作孽,犯了錯在先,何來把柄被魔控制呢?
新海美冬充份的把握了人性的弱點與「希望」(渴望),操弄眾人於股掌之間,毫不費力。是她身邊眾(男)人太愚蠢,還是她真的手段太高明?水原雅也在深深後悔之際也無力擺脫他的命運吧。
為什麼呢?美冬!為什麼背叛我?為什麼殺了我的靈魂?
是妳說我們沒有白天的,是妳說永遠都是黑夜的,是妳說我們要在夜裡活下去的。
如果那樣還算好。如果是真正的夜還算好。但妳卻連那都不願給我。妳所給我一切的一切,全是幻影。
新海美冬以「愛」綁架每個人,用完了就狠狠拋開,並讓對方因恐懼而永遠失去還擊之力,只能在怨恨中度過悲慘的一生。也唯有透徹人性之人,才能擁有掌握他人之力量。這樣的力量非是外來的,而是發自內在油然生成的,所以沒有人能贏得了她,除非她自己願意輸。
這樣的一個魔女,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名利雙收?青春永駐?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而在我的心中,新海美冬只是一個成功的魔女,卻不是我心中最終極完美的惡之魔女。在東野圭吾的筆下,她還是有一些人性,太多了一點。
而眾口喧騰的《幻夜》是《白夜行》的關聯,原本我很期待,但就如作者自言,
「這兩部作品其實先讀哪一本都無所謂,但兩部都讀的話,應該會有另一種樂趣。只不過,我並不想讓本作成為《白夜行》的續集,所以在寫《幻夜》的時候,顧慮到這點,還滿辛苦的,要是寫得太白就沒意思了。我希望能多留一點空間,讓兩部作品都讀完的讀者們開心地徜徉於各種各樣的想像。」
──集英社s-woman網站東野圭吾《幻夜》專訪
《幻夜》是《白夜行》的美化夢幻版,它掙脫了惡的過去,直接以惡為出發點進擊這個世界。
這是簡體版的封面,以非常明朗的方式表現了故事最重要的:床和高跟鞋 (女人)。
有什麼事是在床上不能成的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