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要在七的前面加兩個零呢?」每當有人問007,他總回答:「這要問我大師兄,是他起的頭。」
「001」是「007」的大師兄,也是情報局裡最神秘的人物。他來無影去無蹤,就連007都沒見過他,沒有人知道,001會成為天字第一號情報員,全因為他膽小。
他從小就怕黑,走到哪裡都帶著兩把手電筒,連睡覺時也得開上兩盞燈。儘管如此,他依然沒有安全感,總覺得有人在跟蹤他,這種超乎常人的警覺性便成了情報員的必要條件。
五歲那一年,他終於見到了跟蹤他的人,而且還一次兩個。由於他長年處在光線下,不同的光線照出不同的影子,而且隨著光源的強弱,影子還深淺不一。日積月累下,身邊就跟著兩個影子,既然是自己的影子,那就沒什麼好怕的,誰不是一輩子都被自己的影子跟蹤呢?
從那天起,他就叫自己的影子「黑仔」跟「灰仔」,兩個小的也叫他一聲「阿光」,因為有光才有影。他們三個比兄弟更親密,比姊妹還貼心,而且永生相隨。每當阿光陷入苦思時,黑仔跟灰仔就會跟著移行換位,幫忙出主意;當阿光想出好點子,黑仔跟灰仔又會在後方擊掌;就連感冒時,黑仔跟灰仔也會一個負責咳嗽,一個負責流鼻涕。
當一切的苦難跟歡樂都有人分擔與共享,膽子就大了。他們不但是命運共同體,甚至還有一首主題曲叫《守著陽光守著你》。他們一起長大又形影不離,難免有吵架的時候。不過,只要有人吵架,另一個就會充當和事佬,任何的爭執很快就會平息,直到三人鬧翻的那一次……
為了喝咖啡要不要加糖,或是全糖跟半糖吵翻天,而且事關品味無法退讓,一氣之下竟然「啵!」一聲,分開了。他們僵在那裡,驚魂未定的看著彼此。
「忍你們很久了!別跟過來。」黑仔突然開嗆,說完,轉身就走。阿光大喊:「呵!不知道誰才是跟屁蟲?」
「喂!你們不要這樣啦……」灰仔看著他們分道揚鑣的背影說。
「哼!從今天起我不再是別人的影子了,我就是我,黑仔!」
「再見!」阿光把手電筒扔進垃圾桶,拍了拍手說:「我再也不為你們打燈了!」
「說走就走,不跟你們好了……」灰仔孤伶伶的哭著。
阿光走著走著,想起了有一次黑仔跟灰仔聯手鬧他,在他的腰際搔癢,待他一轉頭,他倆就互相指著對方賊笑。結果玩笑越開越大,從搔癢到推肩,最後竟然輪流巴他的頭,唉,哪一次不是吵過就算了?他嘆了口氣,回去找手電筒。
黑仔走著走著,想起了總是在前面帶路的阿光,踩到狗屎的是他,撞到柱子的也是他。吃冰的時候,還不忘分我一口……灰仔這麼瘦弱……,想著想著便掉頭跑了起來。
「黑仔」、「阿光!」他們一碰面就牽起彼此的手,對著四周大喊:「灰仔、灰仔,你在哪裡?」
「都是我不好,」黑仔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耳光。
「唉唷!」阿光摸著臉說:「要打也不預告。算了,我也該打。」
「灰仔,灰仔……」黑仔跟阿光同步停下來,看著彼此點了一下頭,唱起:「守著陽光守著你……」沒多久,灰仔微弱的合音傳來:「守著陽光守著你……」
隔天,他們在太陽下發誓:「我們永不分離,除非這個世界沒有了光。」
他們學會了彼此包容,當黑仔愛上搏擊,其他兩個就陪他過招;灰仔喜歡發明東西,眼前就有兩個現成的實驗品;阿光喜歡擦古龍水,後面那兩個就得接受他的味道。至於咖啡怎麼喝,也有了解決方案。不加糖的阿光先喝,再來是喝半糖的灰仔,最後交給黑仔,他愛多甜就喝多甜。
為了測試彼此的默契,他們還在紙上寫下各自的夢想,結果「成為情報員」是他們共同的志願。再也沒有比這個更適合他們的工作了,只要一出門他們就背靠著背成防禦隊形;無論走到哪裡,黑仔跟灰仔也會一個掃、一個擦,抹去阿光的腳印。需要應對時,就讓風流倜儻的阿光出馬,打鬥場面由黑仔來,易容與武器則靠灰仔搞定。
阿光一個人當三個人用,又只領一份薪水,當情報局授予他一號情報員的殊榮時,他堅持在一的前面加兩個零,他說:「這次,我要讓黑仔跟灰仔排在前面。」
如果,需要用具,身後的手便遞上來;百思不解時,還有人能一起出點子,這樣的人如影隨形、永不分離,你\妳會不會想要擁有這樣的好朋友呢?
007大師兄——001——的身邊,就有這樣的好朋友。
☆【燈下靜讀:魔法老靈魂的孤寂和圓滿】
施養慧活動量不多,安安靜靜面對文字,像遙遠時空的魔法師,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轉瞬間,驟然活進現代。生活有點脫拍,她不急,只藏著別人還沒發現的不安,專注沉靜地鍛鑄出「極為現代感、骨子裡卻仍然依靠老靈魂支撐」的文字魔法。
007情報員的節奏很緊湊,超現實001卻無縫接軌,自然注入古典的神祕師門、經典的光影辯證,忠誠和背叛的人性拉鋸,以及每一個人從小到大對於朋友的需求和競爭無止盡的磨合。手電筒的意象,凸顯出她在黑暗中「為自己點燈,剛好也照亮了別人」的安寧和自在;最後用黑仔跟灰仔排在前面的00,更襯出「1」的孤寂和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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