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吉車掌的「工商服務時間」到了，她帶著一個推銷員出現，車上不知何時堆積著幾箱物品，推銷員拿起麥克風，口若懸河的描述著他那神奇的健康酵素食品……
從台北到南投縣集集一日遊才400元，真便宜。當鄰居阿玉邀我去玩時，我以為聽錯了，有這麼好康的旅遊嗎？好奇心驅使我參加，一探究竟。
遊覽車市區繞圈隨手招攬熟客來
早上七點，我正在家裡悠閒的吃早餐時，突然電話急響，阿玉說車掌小姐來電告知遊覽車已抵達定點，要我們儘速上車。
咦！不是七點四十分集合嗎？怎麼突然提前二十分鐘？我丟下正在吃的麥片粥，抓起背包衝出家門，阿玉氣急敗壞的說即使坐計程車也來不及了，騎機車最快！
於是，我坐上她的機車。阿玉平日以機車代步，台北路況熟悉，高壯的她，一騎上機車，馬上虎虎生風。只見她蛇行穿梭於大馬路車陣當中，見縫就鑽，有時鑽進小巷抄近路，沒幾分鐘就出現在馬路的另一端，不但避開紅綠燈，更搶先在黃燈轉紅燈的前一秒呼嘯而過，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機車簡直是她的風火輪，呼呼的向前飛去。我坐在後座，緊緊環抱著她的腰，深怕被甩出去；她一催油門，我的頭皮就一陣發麻，抓得愈緊，她的「腰內肉」就陷得愈深。當下，我才發現，她的腰怎如此壯闊有彈性！
好不容易趕到，上了遊覽車，發現車上只有幾隻小貓。不會吧，這麼大的遊覽車只載我們幾個人？我心裡嘀咕著。我們一上車，車子馬上開走，可是，街景怎麼一成不變呢？原來車子不能在原地停留太久，怕警察開罰單，所以在四周兜圈子。
我們有被騙的感覺，阿玉氣得碎碎念，怎麼一大早就把我們叫來？我則開始懷念起剛剛未吃完的麥片粥！
遊覽車當成公共汽車，在市區內走走停停，讓熟門熟路的遊客隨手可招，還繞路去新莊、三重等地接客。我彷彿又回到幾十年前坐野雞車的景況，車子到處繞，必須客滿，才會真正上路。果真是「便宜無好貨」。
逛大街似的遊覽車總算正式上高速公路了。一位濃妝豔抹、矮胖、粗嗓子的中年婦人，拿起麥克風說：「我叫『麻吉』，是車掌兼倒茶水的。」她簡短的介紹旅遊行程，接著向每人收400元，非假日時段，生意清淡，遊客只有二十四人。
銀髮族可殺時間 Ｋ歌族可唱到飽
我與阿玉並肩同坐，眼看空位不少，趕緊換個位置，獨享舒適的兩人座椅，喬好姿勢，準備好好的補眠。
朦朧中，一首首台語老歌在耳畔響起，熟悉的音符讓我憶起父親當年常常播放的歌曲。他那深沉、蒼涼的嗓音把詞曲作者的真意詮釋得淋漓盡致，頗讓人動容。我頻頻回首尋找唱者的容顏，無奈他斜坐在椅背後，無法一窺廬山真面目，想不到車上竟有如此奇人。
正當我陶醉在美妙的歌聲之際，下一首卻變了調。麥克風裡突然傳來一陣殺豬公似的叫聲，這位老兄不但咬字不清且跟不上節拍，忽而高聲尖叫、忽而低聲悶吼，彷彿濃痰卡喉，讓人如坐針氈，恨不得掩耳跳車落荒而逃。
還好，麻吉車掌的「工商服務時間」到了，她帶著一個推銷員出現，車上不知何時堆積著幾箱物品，推銷員拿起麥克風，口若懸河的描述著他那神奇的健康酵素食品：「只要照三餐吃，不但可健胃整腸、養顏美容，還可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二十歲。」
「是啊！是啊！請多多購買，出來玩就是要把錢花光光，不要最後讓鈔票變成紙錢！人在天堂，錢在銀行！」麻吉車掌在旁敲邊鼓。走了一隻「歪嘴雞」又來了一條「瘸腿狗」，耳朵還是無法清靜，我無奈的閉上眼裝睡。
估計這天，除了坐車還是坐車，此行真正的目的地——集集，只逗留二十分鐘。中途下車不是放風、購物，就是在兩間廟宇停留。
有道是人潮就是錢潮，遊覽車千里迢迢的載我們到鳥不生蛋的餐廳吃午餐，還故意繞路行經數家紀念品商店，最後連廟宇也不放過。
為了促進經濟繁榮，我在廟裡添了香油錢，感謝菩薩保佑平安，也買了一些應景的伴手禮，捧捧場。
原來400元一日遊就是如此，總算開了眼界，雖然不怎麼精采，倒頗適合閒閒沒事的銀髮族，更適合愛唱卡拉OK的K歌族，可在遊覽車密閉車箱裡盡情的飆歌，不亦快哉！
【2011/01/05 聯合報．繽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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