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每個人都告訴你︰「這是一本賺人熱淚的書﹗她會如何如何地令你感動,這是很值得看的書…」此刻的你可能滿懷期待,準備仔細的翻閱。可是,那是別人的話,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相同的感受。我的雙手至今仍哆嗦著,我是多麼地希望有一個獨立的空間,可以把心中的淚一傾而注,卻是連這小小的希望也沒有辦法達到。
在老師所發下的云云書目中,你不難發現〈她只是個孩子〉的炙手可熱,經過兩星期的等候,〈她〉終究落入我的手中。我迫不及待地翻閱,從頭到末,一字不漏地只花了三個小時。我並沒有做筆記,因為剛開始的時候我想先把書看一篇,在寫心得時再翻看就可以了。可是,在看到故事的後端,我發現我不能、也不想再把此書作重閱的動作。
我想我要把自己冷靜下來才能好好地敘述我的感受。我可以承認這真是一本很值得看的書,對其他人而言。她的文筆、言語都會把你帶入整個故事中,讓你無法跳脫,眼睜睜、活生生的看著事件發生在你的面前。你會感動、會為桃莉老師所做的事感到驚訝而心生佩服;你會為席拉的遭遇感到難過、傷悲,同時慶幸她能遇到桃莉—這個改變她人生命運的老師;你會想,當你遇到這樣的一個學生,你會否有能力施予同等的耐心與溫柔;你會對未來教職生涯感到無比困惑,同時又滿懷希望,希望自己有能力去幫助更多更多有需要的「孩子」。
或許別人無法理解我的痛苦與難過,我不訝異,這和成長背景有一定的連帶關係。在看此書的時候,想起了我的童年,是從同父異母的兄姊他們所定的規矩中長大的。那時的我很恨,因為不了解他們為何有權利打我,同時我還不得不遵從他們的規定;那時的我很怕,每次看到他們的出現就如世界未日般的恐懼,沒有人會救我,也沒有人能救我。父親不會說什麼,因為「他們只是年輕的衝動」;母親不能說什麼,因為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回憶就像傀儡,沒有自己的想法,我如同一件附屬品,是家庭的玩偶。當年的驚恐記憶猶新,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雖然一切都成過去,可是忘不了,也擦不掉。我沒有反叛過,不敢也不能,所以在別人的眼中,我永遠都是乖小孩。只有我知道那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偽裝。
所以,我很羨慕席拉,她能發洩她的情緒,她的害怕會變成攻擊讓人看到;同時很羨慕她遇到桃莉,因為有人看到她,也願意幫助她。
我也有嘗試把自己毀掉的慾望,把自己封所在自己的世界,讓所有繞著自己轉。席拉做到了,可是我不能。我還是在別人的世界中生活。席拉被救了,因為有人看到她,把她引向正軌,可是我呢?我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有出軌過,所以也不需要別人引回正途。
當我閱讀此書的時候,我感到的是痛苦而非難過。我哭,不全是因為席拉,也在為自己的過去哀悼。許多時候,我覺得自己不適合當一個老師,因為我也滿身傷口;某些時候,我卻覺得自己很想要當一個老師,因為我能理解他們的痛。現在的我,縱使身上的傷痕痊癒,內心仍隱隱作痛。每當看到席拉,我不知道,那一天,我的心會垮倒,連自己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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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心得已經打了快一個月了,我還是不敢再一次打開〈她只是個孩子〉,我很怕那種感覺,令人痛得窒息。每當回憶這書中內容,我的思緒只會一團混亂,有很多感受,卻整理不出隻字片語。
其實,全書中我最同情的不是席拉,而是他的爸爸。這些話,我不知是否該說。我不是一個冷血之人,席拉當然是故事中的受害者,可是我覺得最可憐的不是她,而確是她的爸爸。這也是我看完全書後,最令我痛苦的原因之一。
席拉得到桃莉的幫助而走回正軌,因為席拉還是小孩,我們比較能體諒和同情。但只要我們一成長,成為大人,我們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們不能再有負面情緒,遇逆境,也要靠意志去調適自己的情緒。但是,很少人會想,他們也可能從來沒有得到別人的幫助和引導,他們也是席拉,和席拉一樣,需要別人拉他一把,需要別人的諒解。他們只是成年了,比席拉年長一點,為何就要有不一樣的對待呢?成人為什麼一定要成長,他們也有自己的過往,有不堪回首的記憶;他們也痛,也希望有人可以救救他們呀﹗我不覺得會虐打席拉的爸爸是壞人,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憐,因為沒有人幫助他。或許,他和席拉一樣,有不愉快的過往,只是因為他是男生,他就要獨自承擔,因為童年的過去,沒有遇到桃莉這種老師,就要獨自為人生負上責任。
只要換個角度,如果你認識的席拉長大了,她今天三十歲,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桃莉般的老師,那她的負面行徑還會像今天一樣,被我們同情而為她落淚嗎?我,不知道。
最後的一滴淚,不為席拉,而為她的爸爸和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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