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西沉,明月東昇,掌燈時分,熱鬧的城市披上一層靜謐的黑紗,靜靜地佇立著,看不見白天的喧囂,每個人都想在一天的辛勞之後,在自己溫暖舒服的家中好好的休息。
俗話說,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嘛。
不過,在城東的一角,卻有一棟掛著大紅燈籠的樓房秉持著「眾人皆睡,我獨醒」的精神,在安靜的城中注入一絲熱鬧的氣息。
白天,熱鬧的是城西的市集,夜晚,卻是城東的時間。
只見在這棟樓房門口,許多穿著打扮都十分光鮮華麗的男子魚貫地從大門進入,門口兩位男僕分站兩旁迎接每位貴客,而廳裡頭全是些妖嬌美麗的妙齡女子,穿著或絲絹、或薄紗,或端莊、或惹火,各種穿著打扮都可見到。
「任家豪、任大少爺,你要請的大餐就是在醉湘樓?」雲天昊站在醉湘樓門口,斜睨著身旁的朋友。
這個死傢伙,早上那場架自己賭輸了該要請吃大餐,竟然設席在醉湘樓?又不是不知道他從不上這等煙花之地!
「雲天昊、雲大少、雲大公子,今晚的大餐就是在醉湘樓。」任家豪當然知道雲天昊在想什麼,這十數年的朋友可不是當假的。「哎呀,今天我會在醉湘樓設席是有原因的,絕對不是要來尋花問柳的。」不過,席間要是有看中意的,當作飯後甜點吃了…也無不可啊。他可是個正常男人,稍微有點性喜漁色…很正常吧,像雲大少這種從不踏入煙花之地的男人才奇怪咧!
「什麼原因?」對這老交情的朋友他還會不了解嗎?除了女人,他還會有什麼原因?
「嘿嘿,聽說醉湘樓前陣子出了個新人,琴藝出眾,沒幾天就成了醉湘樓的頭牌花魁,所以我來開開眼界啊。」
「我就知道...」看吧,說到底,還是為了女人。
「哎呀,不要這麼死板,我在這設席也得花不少錢耶,你以為醉湘樓的酒席便宜嗎?」任家豪不滿地瞪了雲天昊一眼。
其實在很久之前,這裡是有數間青樓窯子,但自從醉湘樓開業之後,手腕了得的老闆娘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方法,硬是將其他的窯子給併吞了,自此醉湘樓獨大。再加上醉湘樓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又溫柔婉約,看上去都像個小家碧玉,要不說還真看不出是青樓女子。
所以,上醉湘樓的男子並不一定就是為了床笫之事、魚水之歡,純粹來找姑娘吃飯、喝酒、聊天解悶的更是常有之事。而且醉湘樓的大廚聽說還是從首都知名大飯館重金挖角來的,單是這裡的酒席就夠讓那些喜好美食的老饕天天光臨,更不用提還有優美琴聲可以欣賞。
總之,醉湘樓和一般青樓不同,就連花費金額都大大的不同。
這點,自小在這裡長大,又身為商聯會會長之子的雲天昊當然也曉得。「好吧,我就給你個面子,破例一次。」為了自己賭贏的這場「高等」酒席,雲天昊還是坦然地赴約,反正對於醉湘樓的高等評價他也早有耳聞,今日乾脆就趁這個機會大開眼界一番。
「那還等什麼,走吧。」眼見雲天昊首肯,任家豪興奮地領著他走進醉湘樓大門。一進門,就有兩名長相清秀,穿著端莊的女子前來迎賓,將他們帶往早已安排好的座位。
和一般青樓不同,醉湘樓廳內並沒有奢華浮艷的裝飾,整棟樓房的架構是以紫檀為主,在大廳中央挖掘了一個幾乎佔滿廳內的長方形荷花池,荷花池的兩側設有矮桌讓客人席地而坐,雪白的牆面上以名家書畫錯落有致地點綴著,整體看起來相當簡潔、素雅,且有種令人感到舒服的氣息。
除了建築的不同,就連客人的層次都不同,雲天昊發現席間的客人並沒有大聲喧嘩吵鬧,也沒有酒醉失態,更沒有一般會在青樓上演的腥羶戲碼,只見那些人或享用美食、或吟詩作對,或與姑娘東南西北話家常。
「這裡,很不一樣啊….」這是雲天昊此刻對於醉湘樓的感想。真的,一個青樓可以做到這種程度,不由得讓他感到佩服。
「對吧,就跟你說了。」看到雲天昊的反應,任家豪臉上露出的得意的神情。
「這不是任少爺嗎?」一個讓人聽了渾身酥麻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蕭老闆,許久未見,可好?」雲天昊禮貌地向來人打招呼。
一個年約三十上下,打扮華麗卻不落俗套,舉止端莊優雅的女子站在雲天昊和任家豪身旁,此人正是醉湘樓老闆娘蕭湘。
「託您的福,挺好。」蕭湘和任家豪寒喧一番後,注意力轉到了一旁沒開口說過話的雲天昊身上。「這位…不就是雲大少爺嗎?難得您會踏進我們醉湘樓,真是令蕭湘這兒蓬蓽生輝啊。」
「哪裡,雲某對醉湘樓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有過人之處。」
「雲少爺過獎了,蕭湘只是一介女子,要混口飯吃就得和眾姊妹一起多花費點心思了。」對於雲天昊的稱讚,蕭湘並未露出得意的神色,反而將功勞分享給眾家姊妹。
雲天昊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笑容滿面的蕭湘,她給他的感覺不像是煙花女子,他曾經跟爹到過其他城市去談生意,也見過一些青樓女子,就算打扮的再怎麼端莊賢淑樣,也遮掩不住身上的那股風塵味。
可是這個蕭湘,從一開始就表現得相當不同,穿著雖不暴露卻有種迷人的風采韻味,合宜的舉止與得體的談吐讓她毫無煙花風塵味,把一間青樓經營的完全不像青樓卻又高樓滿座,她腦袋裡打得到底是什麼商人算盤?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在那邊客套來客套去的。」任家豪打斷了兩人的客套。「蕭老闆,我吩咐的酒席準備好了沒有?」
「當然,任少爺吩咐的蕭湘怎麼敢怠慢?早就準備好就等您大駕光臨。我還特地開了一罈窖藏上好女兒紅,聽說今兒個兩位在市集那兒又是大獲全勝,魯少爺的護院不但被打的落荒而逃,甚至連兩位一根汗毛都沒傷到。」蕭湘掩嘴輕笑。「魯少爺這會兒面子可丟大了。兩位請入座,酒菜馬上送上來。」
「對了,蕭老闆,聽說妳這兒的花魁換人做啦?」任家豪忽然想起自己來醉湘樓的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要一賭醉湘樓新科花魁的風采。
「是啊,不過很抱歉,她今兒個身體不適,沒辦法下樓來彈琴了。」說到這個新科花魁,蕭湘先是得意,卻又馬上轉為擔憂,因為她的身子骨實在是太弱了,年紀還那麼輕,叫她怎麼不替她擔心。
「啊?真是不湊巧,我可是特地要來聽她彈琴的耶。」怎麼哪時候不生病,就在他來的時候生病?
「真是對不住了…」蕭湘向兩人賠個禮。「蕭湘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陪兩位了。」說完,她就轉身離開,繞過廳後的繡屏到內院去了。
從她的眼神中,雲天昊可以感受得到,蕭湘對於那位花魁是真的在擔心她的身體,而不是在煩惱她不能來彈琴取悅客人替她賺錢。這個蕭湘,這個醉湘樓,真的很不一樣。
第31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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