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將所有的房租付清,草草地打包了行李。在Puddng走之後,我也離開了這裡。學姊似乎也知道了些什麼,她沒有問我為什麼,對我的舉動也不再親切,或許對任何人來說,我都是不足以被原諒的第三者。默默地帶著行李,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走向何處,碎裂的一切,又該怎麼樣補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停、不停地向著空盪無人的街道碎唸著,有誰能原諒我…有誰?
眼淚滑落,今晚的夜風,真的好冷。
過了幾天,我將事情告訴Cake,雖然不願多說些什麼,但畢竟她是我跟Pudding共同的朋友,只有她能幫我知道Pudding現在的情況。
「Canny,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回應,為什麼呢,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明知道不該愛,卻還是愛上那個不屬於我的人。「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是…拜託妳陪在Pudding身邊…只剩下妳了,我只剩下妳可以拜託了…」
「我會去聯絡Pudding的,但是妳…」
「妳就假裝從來沒有我的存在吧,永遠不要在Pudding面前提到我。」
「怎麼可以這樣…」
「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Canny…」
「拜託妳了,Cake。」
「Canny,我們三個永遠都是朋友,一個都不能少,妳不是說過,改天我到台北時要三個人聚在一起嗎,不能食言喔!」
「…對不起,已經不可能了…」已經被我破壞了…
「不會的,Pudding會原諒妳的,總有一天會的。」
「謝謝妳…」還有妳願意寬容我,已經夠了。Pudding永遠不會原諒我的,我也一樣,將永遠抱著這個缺口活下去。
Pudding之後搬到新店的親戚家住,她的實習班已經排到幾乎沒有空擋,除此之外生活依舊如一,和林言楓雖然大吵了一架,但後來似乎復合了。這是Cake告訴我的,也是最後一次聽到Pudding的近況,即使Cake樂意當我的窗口,但Pudding應該不會希望我再探聽她的事,只要知道她過的不錯就好了。
林言楓,這個距離我如此遙遠的名詞,也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斷了線,一切真的都結束了。
我辭掉了工作,除了上課之外,不再額外踏進學校,對我來說,無論是晴天走廊或是校園的每一角,都充滿著揮不去的記憶,他的影子,不斷地出現在每一處,是否需要很長一段時空的洗刷才能淡忘。
如果問我時光再倒回一次,我會不會選擇不一樣的道路,我想我依然會踏入這條無法彌補的世界。因為我愛他,從第一眼見到他,從之後每一次遇到他,從現在每一次想念起他,我的心都無法否認的為他跳動。
我愛他,他是唯一懂我,卻是我無法留住的人。
還記得翊宏嗎?那個帶著靦腆笑容的男生。半年後,他和杏子配成對了。正確應該是說,在我跟他交往幾個月後,不知不覺的變成杏子在跟他交往。
「我原本還以為你們在交往,很怕自己變成第三者呢!」杏子笑著對我說。
「呵,我們只是那段時間走的比較近而已,沒想到會被妳誤會。」我回笑。有些事,已經沒必要分的那麼清楚了。
愛情中,是不是真的有第三者的存在,或者,只是每個人在愛情裡的先後位置不同。
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它帶走一切,卻也沉殿一切。
畢業後,我沒再繼續升學,回到自己的家鄉,馬上就進入一間連鎖企業當小職員。單純又簡單的生活,這是我要重新適應的新日子。
我還是習慣騎著腳踏車,行經每個我所熟悉的地方,國小、國中、高中…每條小路,每個巷道,都包含著我生命的每個印記。即使有一些是我怎麼追也追不上的,即使有一些已經坑坑疤疤,但是,這就是組成現在的我的各個原件。
--還是不見面嗎?--手機上浮著Cake發的簡訊,來來回回的按了幾次,再端看了幾次。
「我能見她了嗎…?」時間已經沉殿夠了嗎?是不是,該是我拾回的時候了。我有資格了嗎?
--我一直在想,不見妳是因為對Pudding的罪惡或是逃避,我依然想不到答案,但是,我真的好想妳們,好想念那段單純的國中生活。--
是的,我好想念,我好不捨,自己丟去的人,我好想再見她們一面,Pudding,Cake…
Pudding…我好想妳,好想再對妳說聲對不起,即使我知道,再多的歉疚也洗不淨我的罪。
--見面吧。--
見面吧。
這是我第二次再回到這個校園。又離那段歲月遠了許多,很多記憶,漸漸地被遺忘在繁忙的城市裡。人都會長大,為了向前,不得不將過去往前丟去,鋪成一條適合行走的道路,但是為了長大所拋棄的東西,卻是怎麼也彌補不了的缺憾。曾經,我無法理解為了學業拋棄友情的Pudding和Cake,曾經,我為了愛情傷害了想維護友情的Pudding,才發現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兩全其美,不過是虛擬的名詞。現在,我對愛情已不再執著,友情卻也依然空盪著。人一長大,是不是就該老老實實的面對現實,自己烙下的傷口,不會閉上眼再睜開便會消失的,這不是夢,是真實。
我伸手觸摸一棵乾枯的榕樹,這是我們學校最大的一棵樹,曾經高大茂盛,天氣熱時便會有一群人躲在它身下遮陽,但是現在卻被插上了管子,樹皮也染上蒼白的色彩,顯得十分脆弱不堪。
「它生病了。」走過我身旁的小女生說,「雖然請人來治療了,不過看樣子已經沒救了。」
是嗎…
輕輕地觸摸著它,我感到莫名的寂寞。
「它沒救了。」成熟的女性聲音打破我的思緒,轉身,一張熟悉的臉印入眼簾,那張曾經用最真誠的笑容溫暖我的臉孔,那張曾用最怨懟的眼神看著我的臉孔,如今面無表情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Pudding…」
「很疑惑我為什麼會在這邊吧。」她說,眼神專注的看著乾枯的樹枝,「Cake或許以為我們見到面就能改變什麼。」
是Cake安排Pudding跟我見面的…
「什麼也改變不了,我恨妳,怎論多久我都忘不了妳的背叛。」
「Pudding…對不起…」眼淚滴落,我知道現在自己不該哭的,但是…淚水依舊不聽使喚的落下。
「就算再多的對不起也彌補不了破掉的一切。」
「我知道…」
「我真的很後悔當初讓妳跟林言楓認識。」
「…」
「我是你們的窗口嗎?是為了讓你們相遇才安排了我這個角色嗎?每當我這麼想,就覺得命運好慘忍,為什麼要給予我這樣的身份,為什麼要讓我同時失去對愛情和友情的信任…一次也好,我好想好好的珍惜這兩種感情…」她垂下頭,褐黃的地面多了數點黑漬。「死掉的…不可能再復活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跪坐下來,哽咽的聲音一聲聲自喉間發出,卻如同那一天站在空盪的街道般,得不到絲毫回應。
女子的身影靜靜地消失。從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見到Pudding了。
--謝謝妳--將簡訊發給Cake,我將她的手機號碼刪除,這樣就夠了,我不能再帶給任何人痛苦了。
工作了幾個月,我自願調到屏東的分公司。
在台灣最偏僻,卻也最美麗的地方,重新認識屬於我的新世界。
唧—車子彎過一個彎道後隨即停下,我拿起腳邊沉重的行李,一步步蹣跚的走下車,雖然大部分的行李都用郵寄的方式寄到屏東,但仍是整理出滿滿兩箱隨身的行李,我看我得快點攔到一輛計程車把行李丟上去,否則遲早手會斷掉。
一台計程車正好從對面車道彎了進來,我用力的揮了揮手,它緩緩地停了下來。
「太幸運了!」連忙拉起行李箱,正要跑上前去,腳尖卻踢到某個凸起的不名物體,失去平衡的身體加上沉重的行李箱,眼看我就快要跟地板親嘴了。
唔…
等了幾秒…
咦?怎麼還沒撞到地面?
感覺腰部有一股力量抵住我,才讓我免於往前跌倒的命運。
「謝謝。」向後面那扶住我的好心人士說道,但他卻沒有鬆手的意思。
「我說…謝謝你!」我加大音量,並使力將自己的身子從他的手臂挪開。
「不客氣,跌倒果然對妳來說是家常便飯。」聲音自上方傳來,轉身抬頭,一張好看的笑容倘入我眼中。
「…才不是。」
斂起笑容,他專注的看著我。
「小姐,妳有男朋友嗎?」
「沒有。那麼先生,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這麼說來,我們的身份是一樣的囉。」
「是的,這樣的話,妳願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
「不願意。」
「為什麼?」
「我又不認識你。」我笑了。
在屏東這個新世界中,我想我找到了,全新的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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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段時間的拖稿拖稿加拖稿,我終於把這篇做個Ending了,真是可喜可賀~
不知道各位覺得結局如何呢,有什麼要罵的盡管丟上來吧>~<,我已經有壯士一去不覆返的準備了(什麼跟什麼==)因為我實在捨不得悲傷的結局,但是卻又捨不得幸福的結局,所以…既然任何事都不可能兩全其美,那就各缺一半好了(隨性的台長…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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