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5-05-08 23:02:57| 人氣95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香港製造》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九七早已過去,殖民地的身分早已褪色,留下來的人繼續生活。你可以如常過活,然而大背景早已改變。在政權移交的臨界點上,《香港製造》摒棄了一切大論述(Grand Narrative),在芸芸電影中以別具個性的姿態突圍而出。在電影工業中,票房是衡量一部電影成功與否的重要論據,在這一方面,《香港製造》未能奪得佳績。歸根究底,《香港製造》並不是大卡士的商業製作,反而是一部與主流對著幹的低成本獨立製作,由演員劉德華投資,撿人家用剩的菲林拍製,由非職業演員擔綱,導演陳果在街頭發掘毫無演戲經驗的李燦森。這些,那些,都令《香港製造》成為逆反大論述而行的自主製作奇蹟,至於揚威瑞士羅伽洛影展、法國南特電影節、釜山國際電影節等等只為奇蹟蓋上香港神話的標籤。

單單看名稱,相信沒有另一部電影比《香港製造》更強調本土性了。在當時,更沒有另一部電影比它更深地發掘香港草根階層的生活面貌。一九九七年,香港的經濟十分蓬勃,回歸前後,香港成為國際政治的焦點所在。陳果關注的並不是表面興旺的經濟泡沫,反而是衰敗的公共屋鸷。

公共屋鸷不單是陳果個人的成長背景,更是不少香港低收入階層的成長背景。由於一場石峽尾大火,香港政府發現木屋與寮屋潛在的危險性,於是興建了一些七層高的「H型」徙置大廈,不過居民的居住情況依然欠佳,南來移民湧入也令到居住環境無法改善。直至七十年代,港督麥理浩推出「十年房屋計劃」,新型的公共屋鸷才得以落成,這些公共屋鸷成為了不少港人的集體回憶。時移世易,公共屋鸷日漸殘舊,成為了罪惡的溫床。影片中的屋鸷(包括彩虹鸷和秀茂坪鸷等)都顯得幽暗、破舊與萎靡,殺人和追債等都是平常事情。當然,屋鸷也有溫情的一面,借豉油與守望相助都是今日社會所罕見。陳果選取七十年代的公共屋鸷作為背景,與九十年代熾烈的炒樓風氣、積極發展和興建仿似是背道而馳。這種態度多少反映了陳果的一些創作路向:相對於簇新,他傾向於懷舊;相對於未來,他傾向於過去;相對於物化,他傾向於人情;相對於主流,他傾向於邊緣;相對於大眾,他傾向於小眾;相對於「大論述」,他傾向於「小論述」。

電影敘述的骨幹是主角中秋的獨白,而中秋的形象正是典型的「屋鸷仔」,劇情也圍繞著他出發。讓我們先檢視一下他的成長背景。在電影裡面,中秋的父親包二奶,母親離家出走。中秋的家成為一個人的孤獨空間,他與成年人的世界隔絕了,而影片本身,也是以青年人為主軸:除了邊緣青年中秋,還有弱智的阿龍、身患絕症的少女阿屏、跳樓身亡的女學生許寶珊。他們並不是朝氣勃勃的一群,反而是絕望地生存下去,被忽視,被遺棄。他們仿似是缺乏陽光的植物,在生存的空隙裡艱難地成長,他們憎恨成年人,又要慢慢步進成年人的世界。弱智人士阿龍是四個人物中最獨特的一個,他被家人遺棄,終日跟著中秋。阿龍第一次見到阿屏就流鼻血,但他有一個像狗般靈敏的鼻,又常常被人欺侮,有一回更被學生們強逼自瀆。阿龍是一個古怪的人物,一方面為劇情帶來幽默元素,另一方面他代表著一種原始而盲目的欲望,一種本能的衝動與力量。

許寶珊在影片開始就因師生戀的困擾而自殺,但她的形像是饒富意味的。她除了為本片立下悲劇的基調外,她的死亡更宣告了青年人成長的煩惱是本片其中一個主題,更代表了青年人對成年人世界的抗拒,一種拒絕長大的態度。對於中秋,她是一個朦朧的慾望對象;對於阿屏,她是一個對照。阿屏雖然身患絕症,但她對於性和愛都有所憧憬。對於死亡,她有浪漫化的想像,但也可算是一種心理上的逃避;對於性和愛情,她充滿好奇和渴望。在電影中,她和中秋之間的感情著筆略嫌不多,但和許寶珊結合來看,阿屏對於生存和體味生活的奢求,以及許寶珊的厭世和拒絕長大,又是一個性格分明的少女對照。

阿屏為中秋帶來愛情,許寶珊則帶來性的想像。中秋是典型的「屋鸷仔」,跟普通的青少年沒有兩樣。他專門為黑社會大佬榮少追債。有一次,阿龍因為運毒失敗,被榮少所殺,中秋知道後立刻槍殺榮少,其後更在小巴上殺死曾經派入斬傷自己的肥陳。最終,中秋失去了友情(阿龍)和愛情(阿屏),便步上自殺的路(許寶珊),四個青年都步入死亡的宿命。中秋代表著一股性本能與攻擊本能(詳參佛洛伊德《精神今分析引論新篇》),前者是愛,後者是恨,這兩股本能力量糅合成為中秋的人格,因
為愛,他才會同情阿龍和阿屏,而由於恨,他才有勇氣殺人,然後被自己的攻擊本能所淹沒,眦滅自己。

在影片中,中秋並沒有勇氣殺死兩個目標人物,他們不單是榮少的仇人,更是大陸的生意人。明顯地,這代表了部分港人的九七心態:抗拒中共統治,以及經濟上的「入侵」,但面對九七大限,這一班人只有一股無從克服的焦慮。最後,中秋舉起了槍,但沒有勇氣射殺他們。這一幕也令人聯想到男性的不舉,跟部分港人面對九七的無力感十分對應。

在影片結尾,只見一隻斷線的風箏掉在樹椏上,它仿彿是一隻折翼的鳥無法飛翔,這個風箏代表著離世的青年人外,也代表著害怕失去自由,進退為谷的港人,他們無法離開,又不想留下。然後是中秋的獨白:「……面對一個未知數的世界,我們已經得到免疫。」一方面,作為青年人,中秋等人再也不用走進崩潰與紛亂的成年人世界,他們永遠年青。另一方面,這句話代表了面對九七的消極心理,對「未知數的世界」的疑慮。最後,導演設計了一段電台廣播作結: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究底也是你們的。你們年青人,朝氣勃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這是香港人民廣播電台。之前播放的是毛澤東同志在北京接待青年代表的談話内容,現在讓我們用國語來學習一次。」

這一段,明顯是反諷,鏡頭一方面捕捉著廣闊的墓園,而劇中的年青人也一一死去。導演想指出的,反而是沒有希望的將來,他更刻意提到八九,挑動觀眾對於六四的回憶,藉此表達出對回歸的抗拒。廣播中的字眼如「人民廣播電台」、「毛澤東同志」、「國語」也透露出導演的恐共心態,對香港大陸化的憂慮。

在形式上,《香港製造》運用了「古惑仔系列」與青春電影的風格,但又悉心破格,形成了一個嶄新的格局,這是不能埋沒的貢獻。《香港製造》表面上有意探討「屋鸷仔」的生活與掙扎,但骨子裡卻是一部對應九七時局的電影,導演以青年人的死亡抒發對前景的悲觀感嘆,似有出賣青年人之嫌。但無論如何,《香港製造》強調以香港本土為中心本位,從基層生活出發,現在回頭細看,仍值得再次為它鼓掌。

(刊於金紫荊獎十週年特刊)

台長: 香港形象
人氣(958)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電影賞析(電影情報、觀後感、影評)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