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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啟程了就必須一直一直往前,不得後退。
即使妳停下腳步想往回走,
之前行經的風景,
也不再是最初看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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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東京恢復炎炎盛夏。殘暑遲來的肆虐,讓上野不
忍池的蟬兒們費盡力氣嘶吼,像要嚷出之前蟄伏的心事。
而池裡理應盛開的荷,仍有泰半睡得沈了,不知醒來。我
竟不由自主地替他們心急,因為,秋天就快來了呀。再不盛開
,要等到何時?而今年的夏天啊,因為天氣因為心情因為水藍
色天空太常鬧脾氣又被烏雲覆蓋,有好多好多的話也因而擱淺
在心底,讓人不知怎麼打撈他們上岸。
※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心底始終為你保留了個位置。
故事的最初,你推門進來的時候,不過微笑說了聲哈囉,
旋即安安穩穩地坐下,我微微發怔,卻也莫名心安。只是,當
我試圖望進你閃爍的眼睛努力看清裡頭埋藏的言語,你已毫無
預警地起身推門而去,留我盯著空位揣想:你也許會再回來,
也許不。
這樣無言的對話,有過多少回了呢?
我已記不清。只是,每回都像是樁告別,讓人被碰得隱隱
地疼,縱然,只要稍稍敷些名為時間的良藥,就可以漸次淡忘
。直到你下回再次推門進來,再次理所當然地坐在同一個位置
,才驚覺,那個位子似乎就是你的了。
因為,從沒有人能像你坐得那般安適愜意。
※
好朋友。
將彼此這麼定義,最初是因為你有她,我也有他。男女間
的純友誼,究竟可以走到什麼樣的地步?我是個妄想作出完美
分析的心理學家,解開亙谷的謎,卻忘了,不該拿自己當實驗
組,然後再不能客觀地分析。
人往往失足於自己設下的陷阱,但我竟不可思議地覺得幸
福。
當你在滿佈星星的夜,拉起我的手描摩獵戶座的腰帶,順
著兩人的手穿過濃密的蔥鬱樹林仰望天空,眨著眼睛的星子訴
說千萬光年前,他們曾經燃燒怎樣的怦然心動,我聽見自己的
心跳,但是沒能鼓起勇氣去試探你的。
當我們在深夜的校園裡孩子氣地打雪仗,引得巡邏的警衛
揚起嘴角微笑,我嘟嘴說都扔不著你,你大笑後站定身子,然
而我手裡拋擲而出的雪球,卻始終沒能命中你。亦如心底的呢
喃細語,快要到達你心裡時,就被我慌張地抓了回來。
這些那些,盡源於我不安的膽怯。
有回深夜,你沒頭沒腦地撥了通電話來說,曾幾何時,發
現自己會將快樂難過的事,第一個讓我知道。我在電話這頭笑
了,這樣的時候,心意的相通早已跨越了所謂的稱謂,該或不
該,更沒有理智設限的藩籬。
我只知道,你對我而言很重要。
※
害怕失去你,於是不想去驚擾現在能擁有的小小甜蜜、酸
辛、不安和你眼神裡流轉的溫柔,所以努力維持平衡。卻又忍
不住於月影朦朧的時刻,反覆臆測星羅棋布於你閃爍言語間小
小的透露、詢問和試探。
如果我說,時間會帶我們找到答案,是不是太過宿命?
但,路啟程了就不得回頭。
在選擇的交界,小心翼翼,只是因為對於這充滿變幻的世
界,我只渴望能定格這些美好的瞬間,能多一秒是一秒。
那麼,如果有一天,我們終究沒有走到對的路上,我還能
甜蜜又心酸地細數,曾經的路上我們擁有過怎樣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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