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在早上出門上班時,順道帶走當天要丟的垃圾。並且習慣捨棄左邊巷口較近的垃圾收集場,往右邊較遠的收集場走去。原因無他,只因為每天的這個時間,那戶人家的老婆婆也會出來澆花,整理庭園。
雖然不相識,但她總會用慈祥的笑容和我道早安。
有時甚至順手替我撥開網子,並接過我手中的垃圾,微笑要我快快上班去。
還記得剛到東京的時候,由於台北還沒有將垃圾細部分類的規定,單單要適應垃圾分類,還要在每星期規定的日子,分別丟棄可燃、不可燃以及資源回收類等等,就讓初次離家的我傷透了腦筋。此外,因為家庭廚餘是烏鴉們最豐盛的食物,在烏鴉過多成災的東京,丟垃圾後,規定一定要用網子罩著,藉以避免被烏鴉奪去當食物。
各式各樣的規定,在整整待了七年之後,卻也成為再習慣不過的習慣。
東京,生活步調非常緊湊忙碌。選擇留在這兒工作,也許在他人的眼裡,是很光鮮亮麗的一件事,然而不能否認的,在整整工作了四年之後,有時竟會在下班尖峰時段擁擠不已的車站裡,倏地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
周圍倉促的腳步聲、電車到站的廣播聲,每個人不知都在急著前往哪裡。
曾幾何時,也不知不覺融入了這樣的步調。縱使上班的尖峰時段,真的是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擠進車廂,更別提令人髮指的色狼,他們總在妳以為自己很安全的時候,突如其來讓人花容失色。
緊繃的神經,有時讓人快要失去心底的某種平衡。
彷彿只要誰輕輕一扯,就要斷裂。讓人有想放聲大喊的衝動,或者不明所以地渴望哭泣。
然而每天早晨,若是碰見了老婆婆,往往能從她的笑容和問候裡,得到一種難言的溫暖。彷彿在輕聲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對這世界溫柔;也不要吝惜多花幾秒鐘,給人微笑。
於是無論這個城市用怎樣的速度運轉,我們都能保有自己的步調,用最寬闊的心境去經營每一天。
衷心希望,我也能成為那樣的人。
當歲月在身上留下痕跡,也要用最從容的步伐往前走去,不僅僅對自己,也能給予他人正面的能量,引領人去發現生命的美好。
在長長的一生中,人們有太多不能免去的苦痛,但是,解讀生命的角度不同,往往也會灌溉出不同的風光。於是每天,和老婆婆揮手說再見之後,我都會在心中播下顆小小的種籽,期待自己能用溫柔呵護灌溉,然後有天,生命會開出一園子芬芳繽紛。
讓經過的人,都會發自內心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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