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夏天上野公園裡的長頸鹿,我的身子才到牠的腰際。
以為自己已經長大,回到動物園,才發現心仍和個孩子一樣,因為動物們的一舉一動感到無比雀躍和新鮮。那時,背後耀眼的藍天,讓陽光給襯得掐得出水似地湛藍。
我不由分說有著好心情。
長頸鹿們也是。一隻隻紋路不同,卻同樣滿足地啃著樹葉。
你站在身邊,我的身子只到你肩頭,卻很踏實地感覺到你的呼吸。那個時候我確實是明白的,關於自己多年的飄浪以及對自由的追逐,都不能抹去心底對陪伴的想望,一種心與心的並肩而行,不單單是形體上的。
當你說,她已經離開了。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抬眼給了你微笑,一如以往的緘默。其實到現在都沒能明白,沉默,代表的是愛或不愛?只知道曾經有你相伴的甜美時光,如今回憶起來,不曾染上分毫塵埃。
沒有承諾,就沒有所謂的背信。
是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沒有伸手握住你的手,抑或在心的底層莫名知曉,兩個人遲早都要分開?在記憶中那麼多來來往往的春夏秋冬,在愛情旋開旋落之際,我也許自始至終都不曾用整個靈魂去捍衛什麼,除卻自己。
過往碎裂的疼痛仍鮮明地活在心裡。
我的心說夠了。
她停在古老的綿綿雨季,抗拒被喚醒。
然而有你相伴的日子是那樣澄淨美好,美好到讓人害怕失去。卻說不上會失去的究竟是什麼。這無法對人言說的心事,是自己給自己下的腳鐐。
期待你斷了這腳鐐,用一句話,卻也深深恐懼聽見。
聽見你的離開或者留下,於我而言,都無法真正快樂。我也許只想耽溺在那段美好的時光甬道中,像所有愛情的最初,沒有任何雜質的甘甜,沒有任何抉擇的掙扎,以及波及兩個人的撕裂與吞噬人的惶惶不安。
骨子裡對完美的追求,也許才是我不得在愛情裡安身立命的主因。
你很清楚,甚至,比我還了解這根深蒂固的執著。
你離開之後,我一如以往的緘默。看你遠走,像慢動作的影片,每個定格都刺痛了神經,但是畢竟沒有喊叫出聲,只是靜靜地,近乎自閉地回想起好多好多年前,也有這麼則故事上演。那時我還是個小女孩,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愛得熾熱不懂全身而退。
而今我像是保全了自己。
也像是什麼都沒能護持。
但是,我畢竟細細呵護了那段美好的日子;讓它像彎潺湲的小河,輕輕流過悠悠歲月。每滴水音,都是抹微笑。沒有誰和誰的淚眼相對。
我們相遇,將所有的情節串成有著最清脆樂音的風鈴,懸掛在青春的末梢。
那年夏天的追尋,匡啷匡啷,不曾殞落的美好,原來,來自我們不約而同的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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