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好嗎?好一陣子沒和妳說到話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再度站在同一片土地,像以前那樣,吆喝一聲就開了車去妳家找妳,或者,妳開車來載我和思去淡水看夕陽吃阿給,然後在淡水河邊的那間領事館坐到深夜。
其實也沒說上什麼話,不就是些女人話題麼。
但是,那樣的時間裡總漂浮著輕盈的快樂,鑲著夢想的色澤。
說來也不容易,生命中的好些小小夢想,都在這幾年間陸續實現。例如,我們都真的鼓起勇氣離開家鄉,飄洋過海去體驗異地生活。雖然,有太多和夢想截然不同的情節在發生,雖然,妳和我都用不同的方式倏地長大。
此外,也各自談了幾段銘心刻骨的感情。明白愛情沒有想像來得的美麗,男人和女人分明來自不同的星球,卻也因此教人一次比一次更明白自己。
妳總說我喜歡挑戰生命的極限。
我想是吧。在妳們都決定回到家鄉的此刻,最早離開的我,仍持續留在北國生活。甚至,內心暗地策劃著下一次的出走。
遲遲不肯安定,也許是害怕失去作夢的能力。
害怕自己沒入人群,有了麻木的眼神,然後在軌道中的生活裡一天又一天,把生命壓成一片扁扁的現實。
還記得當年,K在離開前曾對我說:妳永遠不會甘於平凡,無論妳多麼渴望。我流淚靜默不語,沒有反駁並不代表認同,卻又隱隱約約無法抗拒。那個時候,還不曾真正明白他話語的意義,但是經過這些年,我當是真正明白了自己。
想把生命延展到自我極限的寬度。
想活得更無畏自在。
想要親手把生命中那些小小的夢想,栽植成一株株繽紛。想要褪去所有自幼以來這社會加諸於己身的種種束縛。於是才在夜裡頻頻長考,才會在幾段感情的游離之間,選擇一個人走。
我知道就某部分而言,自己真的不適合愛情。
兩人三腳的生活,等同於一種完整的信賴和交付。這些年來拚命地丟掉的就是這些,愛情卻要我學著將這些一一撿拾回來。我逃避或拒絕,或甘願放棄,但是心底有個聲音依舊渴望一種平行卻不重疊的深刻擁有。
那應該就是這次我試著再愛的理由了。
夜已深,該睡去了。
不知道在遙遙的海那頭,妳是否一切安好。下次,真的要去淡水走走,讓我們再去聊聊那些小小的夢想,因為無論是未完成的或遙不可及的,都能在彼此的眼睛裡找到瞭解。
在那昏黃的領事館裡,我們彷彿永遠都能是當年的女孩。生命其實沒有那麼沈重的,是不?
沈重的當是,這些年來我們負荷過多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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