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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珍的叢林三溫暖

◎童話盒子

寮國永珍雖是一國之都，其實是很鄉下的地方。泰國東北的儂開通往永珍道路坑坑洞洞，路邊雜草叢生近似窮鄉僻壤。近入市區好不容易看到熱鬧光景，卻是人多過車、車多過樓的鄉村城市。永珍和儂開僅一水之隔，位在湄公河兩側，生活習性相近。永珍人聽泰國歌曲，說話語音也相近，使用泰幣也能通。

永珍好歹也是首都，卻沒啥休閒場所。不見電影院和購物中心，常見的是河岸啤酒屋和路邊燒烤。旅途勞累想找間按摩院遍尋不見。旅館侍者告之，市郊廟宇附近有saunas，可以洗澡跟按摩。得知後大喜，立即坐上電動三輪車前往見識。

永珍境內不少道路沒有鋪上柏油，市郊更是石頭拌泥土路。碰上顛簸大石頭，坐在車上得小心屁股開花。一路上三輪車好似碰碰車，上上下下不停跳動，我的筋骨在按摩放鬆前，已經先上了堂熱身操。

經過二十分鐘的「風塵僕僕」，電動三輪在車塵土飛揚間抵達一座廟宇。

可是這間廟小得可以，只能在外頭唸唸經，擠不進去洗saunas。車伕比了比後方的一大片樹林，不會吧！我跟車伕確認，他篤定點頭。

正前方是茂盛而不知名的樹叢，風一吹來樹葉沙沙作響。我一定是武俠片看多了，直覺裡頭似乎住著武功高強的世外高人。本是來體會泰式廟宇的寮國馬殺雞，卻一步步踏入陰鬱幽靜的古門禁地。再往前走才發現別有洞天。

叢林裡真的有人氣，一個蒼老阿婆在樹下賣汽水。看起來，真有遊客來此造訪。

Saunas林深不知處。在陽光篩落枝幹間，乍現兩層樓寮式高腳屋，遠望有寮人打赤膊在沒窗戶的樓閣乘涼。再往前走，是一整排白色竹籬屋，應該是這兒了吧！可是大門深鎖，歐風小屋蓋好已久還沒找到主人。繞來繞去回到原點，只好跟阿婆買汽水求助。阿婆瞇眼伸手一指，不就是那間寮國人住的高腳屋。

半信半疑拾級而上，這才發現我果真看走眼！

二樓已有客人在等按摩，是一男三女的金髮老外。洗三溫暖自然要先更衣，更衣室非常簡陋，只用布簾圍住而且男女不分。小小隔間內，沒有浴巾只掛著幾塊布用來圍住身體。接著應該先沖水，抱歉！這兒找不著水龍頭也沒烤箱。

沒見過saunas這麼省水，想是四季酷熱附近居民不時來「乾洗」。

來回進出蒸汽室，把身體的藏污納垢用熱氣硬是給蒸出來，汗流浹背後用身上僅有的這塊布擦拭。老外有自備毛巾，我沒帶又嫌布髒，只好一邊吹自然風一邊讓太陽曬乾。

本地人工資低廉，來這泰半不按摩純洗澡，光顧按摩師徒以遊客居多。其中老師傅似好女色，只替三個洋妞按。洋妞不知喊痛還是喊爽，彷彿歷經一次無性愛高潮。我這魯男子無緣嘗試老師傅的獨門祕訣。年輕徒弟怕按痛客人顯得小心翼翼，這可讓我覺得不夠痛快。

離開「叢林三溫暖」時已是放工時段，本地人多了起來，清一色有著粗野眉毛的寮國男人。對他們而言，按摩收費高檔了些，光「洗澡」就很便宜。

樓上已經人滿為患，所以有的坐在樓梯吹吹風，有的在高腳屋外打起盹曬日光浴。鴉雀無聲沒有人交談，深怕吵到師傅在運功按摩。他們好安靜也好可愛，把大師推拿過程當成禮佛，神聖不可侵犯。


2005/10/06更生日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