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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觸摸我的心

‧聯合文學 2007/05/25

繞來繞去，我們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金屬飾品上。那些成雙成對的鍊墜、手環、戒指，不停的召喚。

【文／凌性傑】 你好嗎？我很好。現在若是見面，大概只能這麼彼此問候了。 你好嗎？孤獨的鑽進咖啡館，時間帶著我來到未知，那些未知轉眼成為已經發生的事。在時間裡迷途，我們終究還是錯過了。這時沒有話好說，只是許多的想念找不到出口。我三十歲生日的時候，已經不在一起的我們，在這個都市隨意晃蕩，一路手拉著手。或許只是知道，在一起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更加靠近，貪圖一瞬相聚的溫存。你也跟我有同樣的想像嗎？──想像那些傷害不曾發生，現在的我們是初衷堅定的我們。想像一種天荒地老的謊話，而我們甘心受騙上當。 繞來繞去，我們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金屬飾品上。那些成雙成對的鍊墜、手環、戒指，不停的召喚。這城市四處充滿暴力，幸福的訊息是閃電也是響雷，教我們閉目掩耳不及。行走其間，似乎不幸福是有罪的，也是一種可恥。我們只好靠得好近好近，並肩攜手，以閃躲那些資本文明的宣告。那當下我有一股衝動，為你掛上頸鍊，在你指上套上金屬圈圈。告訴你，這就是屬於。你屬於、愛屬於、從前屬於、未來屬於、現在屬於、世間萬物都定了位而我們屬於。然而，不能夠了。今日歡喜相會，過後就要重返自己的生活軌道。連說可惜也無法啊。 走到雙腿痠軟，最後終於選了這條銀質項鍊。你說，就當做生日禮物吧。我點點頭說謝謝，盯著它看，銀色光澤亮晃卻不刺眼，以皮繩串接，鍊墜垂下靠心臟很近。上頭鑲有透亮的藍色人工寶石，像一隻憂鬱又清晰的眼睛。其實我有點害怕，戒指、項鍊這一類隨身的糾纏。莽撞的我，常常磕碰落失隨身物件，所以盡量不披掛甚麼出門。即使是手錶，也是要到非用不可的時候才戴上。黃昏降下之際，我拎著那精美的小袋，揮別了你。如我們所料，從此沒有音訊。 我常常在洗浴之後、就寢之前戴上它，任它隨著我升溫、動搖。下次再見，我想要告訴你，愛奴族人的問候語。他們不說你好嗎、喫飽否，他們只說：「我能輕輕的摸摸你的心嗎？」還想告訴你，你不在的時候，有這樣的事物，彷彿輕輕的摸著我的心。 作者簡介: 凌性傑／天蠍座Ｏ型。現任教於建中，著有《所有事物的房間》、《關起來的時間》。即將出版散文集《燦爛時光》。 【詳見271期《聯合文學》五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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