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不等於愛情
leiyu001 / 2007-04-29
題記：在這個世界上，感激等於愛情。
（一）
陌陌喜歡一個人趴在走廊欄桿上抽煙，看著煙灰墜落的過程，聽著煙葉燃燒的聲音。這是陌陌習慣性的動作和姿態，等待。
灰色的天空低垂著臉，將春天應有的溫暖和明亮吞噬，眼前的雨水嘩啦啦，從天上墜落的雨滴擊打堅硬的地板，粉碎，濺開。風肆虐地揚起陌陌的長發，吹起陌陌的衣服，有布料摩擦的聲音，沙沙作響。
彈開煙蒂，最後的一點在星火在水潭中熄滅，水潭泛起漣漪，如陌陌的回憶。
（二）
陌陌的學校很大，也很美，即使是在百草枯榮的冬季。
在陌陌看來，美，貫穿於他的生活每一處，像是風，無處不及，因為侯敏的存在。
侯敏的生活簡單快樂，她堪忍受沉默，這正是陌陌名字的由來，因為陌陌每天總有大片的時間來沉默。
陌陌每天用大量的時間來沉默，但許多沉默的時間在用來觀察侯敏的舉動，她認真聽課做筆記的樣子。在陌陌看來，侯敏的笑靨像溫的氣浪在一層層散開，一層層地進陌陌的心裡。
侯敏喜歡上夜網，有很多時候她會上課遲到。甚至有時索性不來上課，在宿捨內睡覺，在有人檢查的時候就撒謊生病了。
長時間的撒謊生病不會令一個人一直相信，後來侯敏干脆跑到教室去睡覺，耳機裡響著輕音樂。
“咚咚”，侯敏被耳邊的聲響驚醒，抬起頭，睡眼惺忪。
“出去，我的課堂不允許睡覺……”老師沒有說完，侯敏起身離去，陌陌也起身離開教室，留下同學們司空見慣的表情 和 老師一臉的無奈。
陽光暖暖地灑滿大地，侯敏走在校園廣場干淨平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低垂著頭，一幅永遠睡不醒的樣子。
“侯敏。”侯敏轉身，摘下耳機，向傳來自己名字的方向看去，陌陌站在她的面前。
“哦，是你呀，你怎麼也出來了？”侯敏的眼睛瞇成一條縫來減少陽光的進入，陌陌並沒有答侯敏的問題，只是眼睛看著別的方向。那個方向很遠，似乎看不到盡頭。侯敏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陌陌那張桀驁沉默的臉等待陌陌的回答。
侯敏喜歡這麼看著陌陌，似乎想從他沉默的表情挑揀出其他的表情，哪怕是一股憂傷，但是她更希望的是一絲微笑。
陌陌躲不過那雙瞇成線的雙眼，“我們走吧？”陌陌說。
校園散布著走動的人，多為一對對情侶，因為他們挽著手。瓦藍的天空有飛機轟隆隆掠過，留下刺耳而沉悶的聲音。
“侯敏，我想向你說兩件事，哦，不，不是什麼事，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我的想法而已。”陌陌說。
“哦，你說吧，我聽著呢。”侯敏歪著頭看陌陌，保持一幅聆聽的姿態。
陌陌停下腳步，望著侯敏的雙眸說：“我有這種想法已經很久了，第一，我喜歡你；第二，我特別感激你。”
侯敏似乎對陌陌的話並不感到驚奇，低下頭看著地面，其實地上什麼也沒有。陌陌感到了侯敏內心深處不經意的顫動。
侯敏假裝什都不知道，抬起臉問陌陌：“你感激我什麼？”
陌陌說：“在我和女朋友分手的時候，是你，幫助我走出了情緒的低谷，因此我感激你。”
侯敏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一只有力的手從後面握住侯敏的手，是陌陌。侯敏似乎被陌陌這一舉動嚇到了，幾分鐘前還睜不開的雙眼此時瞪的圓亮，目光堅刺向陌陌的雙眸。
“侯敏，做我女朋友吧？”陌陌的語氣像是命令又像祈求。
“對不起，陌陌，我們做朋友有什麼不好？”侯敏說。
陌陌撫侯敏的頭發，望著天空，憂傷順面頰像淚一流下。陌陌知道此時的侯敏不需要感激，她需要的是愛情。如同一個饑餓難耐的人，面對華麗的服裝和面包的選擇一樣。
（三）
侯敏依然清晰地記得，陌陌當時失戀時的情形。
陌陌每天唯一的姿態就是趴在走廊盡頭的欄桿上抽煙，在侯敏看來，那些從口中就吐出的煙霧應該很嗆人，並帶有苦澀的味道。但是陌陌不那麼認為。
侯敏喜歡陌陌。
有很多時候，侯敏從陌陌身邊輕過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偷偷地回頭看陌陌幾眼。
陌陌的臉上一直是沉默，沒有任何其他表情，所以侯敏叫她陌陌。侯敏多麼希望陌陌的臉上會有表情，當然更希望是微笑，可是沒有，侯敏曾多次閉上眼睛想像陌陌微笑的樣子，可是很難。
偶爾的一次機會，侯敏和陌陌有了接觸。
班裡組織春游，可以帶家屬。這裡的所謂家屬，就是男女朋友。陌陌沒有，侯敏也沒有。
在植物園游玩的時候，所有人散開游玩。人群一轟而散，陌陌是一個人，侯敏也是一個人。
侯敏和陌陌真的很有緣。
第一次碰面，只是互相點頭微笑而過，背道離去，那是侯敏見到陌陌以來的第一次微笑，比她想像中的樣子要好看得多。
第二次碰面，“嗨。”“咦，又見面了？”侯敏感到驚奇，她相信這是緣分，但以前捨友告訴她，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邂逅三次，才能算的上有緣。所以，彼此微笑，再次擦肩而過。
第三次碰面使陌陌的臉上有了表情，陌陌也感到吃驚，為什麼在偌大的植物園內，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會碰到同一個人三次。陌陌不相信緣分，但對於今天面前的侯敏，他的想法有動搖了。
“你一個人呀？”侯敏問陌陌。
“是啊，你也一個人？”陌陌問侯敏。
“是啊，不如我們一起走走吧？”侯敏征求陌陌的意見。
“哦，好啊。”陌陌回答。
陌陌和侯敏肩並肩漫步在植物園內。此時正植草木發芽的季節，侯敏表現平時少有的安靜，伴隨著陌陌有節律的步伐低頭向前走，聆聽鳥兒鳴叫和草木發芽的聲音。
“為什麼你總一個人，也很少聽到你說話？”侯敏問陌陌。
“沒什麼，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為什麼？”
“我失戀了，女朋友離開我了。”
“你很愛她嗎？”
“是的，很愛。”
“那你為什麼不去挽回？”
“失去的就不可能再回來。”
“那就放棄吧。”
陌陌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侯敏被陌陌這異常鋒利的眼神嚇到了，側過臉躲開陌陌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她不愛你，那你就去找個愛你的人吧。”侯敏解釋道。
那個人是侯敏。
在陌陌心中建設很久，並且將要把自己獨立包圍的堅固城牆在侯敏的畫前塌陷了一大半。陌陌終於忍不住在侯敏面前流淚了。
侯敏見到了陌陌除了沉默以外的另外兩種表情，微笑和悲傷。除了侯敏，其他任何人都不會見到。
在往後的日子裡，陌陌和侯敏走到了一起。
（四）
後來，有一個很好的說法來解釋侯敏和陌陌在植物園邂逅三次：他們走的路是一個圓。
陌陌和侯敏的愛情很完美，就像他們曾經走過的路，就像一個圓。
每個人都是一個半圓，只有找到能和自己的半圓拼湊一個完整圓的人，才算是找到自己完美的愛情。
陌陌和侯敏的愛情拼湊成了一個完整的圓。
侯敏變得乖戾了許多，至少不再上夜網，不再在課堂上睡覺，即使上課困了，也只是趴在陌陌的胳膊上瞇幾分鐘，時間不會太久，因為她知道，時間太久，陌陌的胳膊會酸痛的。
陌陌是個沒有脾氣的男生，對於侯敏來說，是這樣的。
自從陌陌和侯敏走到一起以後，陌陌變得開朗了許多，臉上經常浮現出以前少有的溫暖和微笑，侯敏也發生了變化，變得不像以前那樣開朗了，似乎生活中被誰抹下了拭不去的鉛灰色，將以前明亮的天藍色所掩蓋。
其實，陌陌不知道，侯敏想看看陌陌生氣是什麼樣子的？對於這個想法，就連侯敏都感到莫名其妙，可是，沒有什麼事情能讓陌陌生氣。
陌陌經常向侯敏提及他以前的女朋友李莉，每次陌陌在向侯敏提及李莉的時候都會問侯敏：“我經常在你面前提到李莉你不介意吧？”
每次侯敏都低著頭說不介意。其實只有她自己最明白，自己對此很介意的。但是侯敏不向陌陌說，她要讓他自己明白她很介意。
陌陌在不停地說，時而歡笑，時而憂傷。侯敏側過臉看陌陌，他的臉上有喜怒哀樂，甚至有更多她沒有見過的表情。
侯敏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陌陌，她突然感到自己不屬於陌陌，不屬於陌陌那個五彩繽紛，有喜怒哀樂的世界。自己像是一個旁觀者，陌陌和李莉二人世界的旁觀者，或者說是第三者。
侯敏的內心開始痛，開始不斷地流血，心髒像侵濕水的海綿，不斷有液體往外流，似乎永遠流不完。
（五）
侯敏找到李莉。
侯敏問了李莉一個傻到極點的問題：“怎樣才能看出陌陌是否愛著自己？”
李莉並沒有嘲笑眼前矮了自己 五公分 的侯敏，只是側過臉看夕陽。天邊的雲彩被染成絢麗的金色，侯敏和陌陌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經常看夕陽。眼前李莉的臉上流著和陌陌臉上一樣的憂傷。
和陌陌一起這麼久了，竟然需要通過自己的情敵來了解自己所愛的人，想想真是可笑，但是侯敏仍然在等待李莉的回答。
“那你試著和其他的男生接觸一下。”李莉轉身離去，腳下的影子被夕陽拉得無限長。
侯敏沒來上課，打電話也不接。陌陌感到不安，他猜想，一向安靜的侯敏不會出什麼事吧？
陌陌開始不斷地找侯敏，但是如果她不想見他，找又有什麼用啊？
在回教室的路上，陌陌看到了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一面：侯敏和另一個男生手牽手在談笑。
陌陌看著侯敏，侯敏也看著陌陌，四目相對，面無表情。
“這是我的男朋友，這是我的高中同學，今天有空來看我。”侯敏介紹。
“你好。對面的男生松開侯敏的手，同時很有禮貌地伸出右手，但陌陌沒有予以理會，只是看著侯敏。
“他是誰？” 陌陌問侯敏。
“我的高中同學。”侯敏回答。
“你們是什麼關系？”陌陌問。
“我們能有什麼關系，普通朋友關系而已，你想讓我們有什麼關系？”侯敏向陌陌狂吼，眼角濕潤。
“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寶貝，別哭，是我的錯，你們聊吧，不打擾你們了。”陌陌向侯敏道歉，撫過侯敏的秀發，轉身離去。轉身的剎那，侯敏旁邊的男生看到陌陌的眼神變得犀利。
陌陌離開後，侯敏蹲在地上就哭了。不是陌陌對她的懷疑，而是因為默默沒有更多的懷疑。此時，侯敏多麼希望看到默默生氣的樣子，可是即使是這樣，也沒有。
侯敏有些失望，甚至可以說是絕望。沒有摩擦，沒有愛情，陌陌對自己只有感激，沒有愛情。侯敏那麼認為。
深夜，侯敏撥通陌陌的電話：“我們分手吧。”
許久，對方傳來陌陌顫抖的聲音，她知道陌陌剛哭過，在植物園的時候，侯敏聽過陌陌哭過之後的聲音，陌陌說：“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侯敏偷偷抹掉淚水說：“不用了，我已經考慮很久了，你對我只有感激，沒有愛情。在著個世界上，感激，不等於愛情。”
陌陌不再說話，侯敏掛斷了電話。
陌陌恢復了沉默，望著窗外的星空發呆了一夜；侯敏也在被窩裡偷偷地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侯敏接到表哥的電話：“敏敏，昨天我被你男朋友打了，腦袋上破了個洞，在醫院躺著呢，你過來看我吧。”
侯敏放下電話，匆忙趕到醫院。看到表哥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帶，終於忍不住哭了。
侯敏不是為了表哥頭上的傷口而哭，而是為了失去陌陌而傷心。
這正是侯敏想要的答案，如果她早知道答案是這樣，就不會提出分手了。
這樣的答案，至少可以證明陌陌還在乎自己，愛著自己。
（六）
短信。
陌陌：你提出分手的消息畢竟太快，快得出乎意料，如同在定格的畫面上突然掠過一只飛鳥，讓我看不到也猜不到它的樣子。是我太過珍惜你，但我沒想到這會成為割斷我們之間愛情紐帶的利刃。你是個簡單而平靜的女孩，我不想復雜縈繞在你的身邊。我害怕失去你，再次面臨失去，我不知道誰還能幫我走沉默，但是害怕畢竟不能阻止你的離開。我愛你，遠遠大於感激你。失去的就不可能再回來，不知道你是否也一樣？人活著，總應該有所期待。你是我這輩子的期待。
侯敏：我們擁有這輩子，我相信，我們還有下輩子。
（七）
“陌陌。”侯敏的聲音把陌陌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雨下得好大，我們怎麼回去？”
“可以為你擋風遮雨。”陌陌說。
“哦，是嗎？我好感動。”
“感動，不等於愛情。”
“明白。”
陌陌脫下外套，撐在頭上，侯敏躲在陌陌的懷抱中，迎著風，一起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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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