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隱藏
紫螢swallow / 2007-06-27
有些事情，從你眼前消失了，那並不是遺忘，實則隱藏。
——題記
1
剛踏入四月，陰雨便綿延不斷。雨絲紛飛的午後，接到她的電話，我二話沒說，放下手裡準備考試的書，直奔她所約好的餐廳。
久違的思念，來不及擁抱。看著她，我愣了半晌。她對著我笑，笑容裡多了幾分滄桑。她似乎從我眼裡看出了些許詫異。
“看，我長胖了不是？”還是淺淺地笑，只是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似乎有點。暴吃？報復？”我不解風情地說了這麼一句，似乎刺痛了她的某根神經，我看到她漂亮的眉頭輕輕一皺，隨即又無奈地笑了。
“報復性的事情，我做不來。再說，沒什麼可報復。我和他，誰也沒有對不起誰。你說呢？只是，越吃會越寂寞，越寂寞就越想用什麼來填滿空寂。食物，算不算填充物？”她的鎮定自若，出乎我意料。我原本以為她會抱著我大哭大鬧，以為她會像個怨婦般地訴苦。
“你甘心麼？”我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吃著點心，心裡不知為什麼有些難過。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他說恨我，一輩子恨我。我告訴他，用恨來結束我們的感情太可笑了，六年了，說結束就結束，我告訴他，用可惜來形容會更恰當。”她還是輕輕地笑了，末了，用沾滿了忌廉的手抹了抹眼角。
“連當面解決問題的勇氣也沒有？”我放下茶杯，盯著她的眼睛問。
“呵呵，如果能面對面地談，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六年了，無休止地爭吵，無休止地冷戰……他心情好的時候，會說些漂亮話來哄我開心，心情不好時，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可是，他對朋友都很好。我們都以為你找到了一生的幸福。我們還在期待著聽到你們的喜訊。”我不解地看著她。
“幸福的定義，要看身處其中的人自己去體會箇中滋味吧。每一次無故爭吵後，都是我先妥協，我一個人偷偷地哭，從不敢讓你們知道。我想到，既然選擇了他，就應該要好好地相處。我是一個嘴笨的人，他是個要強的人，於是每一次爭吵，他從不會放下男人的尊嚴，我得一次次地原諒他。也許，是我縱容了他，他才會今天放手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怪誰呢？真是可笑……”她用手背再次抹了眼角。仰起頭，抿緊了嘴巴。
“起碼，你擁有過快樂。不是麼？我們都是好孩子，會遇到更好的人的。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我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她顫抖的手，語無倫次地安慰著她。
她的淚，終於如斷線地珠子，一顆顆滾燙的落至我手背上……
窗外，毛毛細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在這個惱人的午後……
2
再次見到她，無風的傍晚。我們攜手並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商業街。
“這款襯衣。去年的款式了，怎麼還擺在『新貨上市』的櫃台？真是不像話。”她憤憤不平地說著。
“怎麼？對這樣的男式衣服，我從來不留意。沒啥看頭。男人不都是千篇一律的襯衫，西服麼？”我不以為然地說。
“那可不，他每年都會跑這樣的專賣店挑新款的衣服。男人有時還比女人臭美呢。”她頗有感觸地說。
“我們……還是去看看女裝店吧。我們……”我拉著她往外走，我怕她又會觸景生情。
“沒事。你怕我會難過啊？其實都這麼長時間了，什麼事情都淡了，對前塵過往，我都遺忘，都遺忘了。”她朝我笑笑，無所謂地說著。
我張開嘴巴，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硬地吞回去了。
“你看，這款古龍水。這瓶子好看吧？看起來不錯。他不知一個人有沒有出來逛街呢？以前都是我給他買的古龍水。可現在……”她朝我無奈地笑笑。
“可現在，你已遺忘了。你的生活中沒有這麼一個人了。”我朝她大聲地吼回去。
我分明感覺到周圍詫異的眼光，我的臉開始火辣辣地燒起來，再低頭看看自己，一副祥林嫂罵街的姿勢。當我再次抬頭去看她時，她已淚流滿面，她無助地看著我，我上前，用力地抱著她。在人頭洶湧的街頭，我們相擁而泣……
3
“螢，你看，月亮不見了。”她指著如墨般夜空，聲沮喪地說著。
“它只是隱藏起來了，它躲藏在雲兒的身後。你看不到了，所以，你以為它消失了。”我遞給她一件薄外套，笑著對她說。
“隱藏久了，如果它一直不出來。我們會不會慢慢地就忘了它的存在。”她像個孩子般地追問。
“會的。隱藏久了，先從我們視線裡悄然退去，然後就會在我們的心裡，淡然了。最後，我們會遺忘，遺忘曾有過的傷痛。”我看著她皎潔的臉龐，莞爾。
“那曾有過的美麗呢？也會慢慢地淡去麼？”她側頭看著我的眼睛，認認真真的問。
“也許會，也許不會。有些事情，懂得心情，會漂亮地隱藏，它懂得沉澱。遺忘，不是壞事。我們的大腦就像一塊海綿，儲存有限的事情，如果你不把一些沒用的東西遺忘，那麼它永遠是過去飽和的狀態，有些美麗的事情，就永遠擠不進去……”我語無倫次，她好奇地看著我。
“你這些話，是說給我聽的？”她天真地看著我，笑盈盈地摟著我。
“不，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不懂得遺忘的人，活得較累。”我撫摸著她的長髮，輕輕地笑了。我歎了口氣，說：“你的頭髮比我的還長，十年了。”
我們並肩坐在夜色闌珊的街燈下，相視而會心地笑了。
4
“十年後，我們還會像現在這麼好嗎？”她用手撫摸著我的長髮。天真地問。
“當然。我們說好是一輩子的好姐妹。十年後，你的頭髮肯定比我現在還長的。”我衝她裂開嘴笑了。
“答應我，以後不許瞞著我任何事情。我們是姐妹就得相互關愛。”她嘟起小嘴，認真地說。
“嗯。當然。不隱藏，任何事情都是。”我也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
“螢，你說，我們十年後還能這樣沒心沒肺地玩，沒有任何煩惱地生活嗎？”她有說不完的話。
“當然。我相信。”我伸出小拇指，跟她緊緊地勾在一起。
童稚的誓言。不變的守候。當月亮躲藏在雲兒身後，我們堅信有不老的誓言。
5
“你在笑什麼？”她用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美麗的誓言。不變的相守。”我朝她詭秘地笑了。
“嗯。十年前，同樣的夏夜，同樣的沒有月亮的夜色。有我們不老的誓言。”她深有感觸地說著，然後用力地握緊了我的手。
我側過頭去看她。憂鬱的眉頭，緊鎖著。她的笑，那麼牽強。我伸出雙手，想撫平她緊鎖的眉頭，可是伸出雙手，卻停滯在半空。
我能為她撫平緊鎖的眉頭，但能為她熨平心頭的創傷嗎？她真的如她所說的遺忘麼？
不，我們都在隱藏，我們都以為看不到對方的痛楚了，只是，我們都比誰隱藏得漂亮。
街燈把我倆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她若的所思地走在我前邊。我就這樣踩著她的影子慢騰騰地走著。
一路無語。我們都在重溫骨子裡曬乾了的那些塵封的憂傷。
我們知道，我們並沒有遺忘，我們只是漂亮隱藏了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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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定位：
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