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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跟太陽比早起

【聯合報╱十四】 2007.09.10 02:58 am

天空微微亮，夜色還沒退去，早晨的濕氣也還沒被太陽驅趕，而媽媽卻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再輕手輕腳穿好衣服，又輕手輕腳走過客廳，打開大門走了出去，然後悄悄地閤上。 凌晨五點半，是媽媽的工作時間，她趁人們睡醒出來走動之前，把街道打掃乾淨。 媽媽這樣早起的日子，已維持了八年。自從家裡經濟開始吃緊，她就開始背著夜色努力工作。 每天，當我吃完早餐準備上學，她還沒回來；通常我出門前會打電話告訴她，她總會笑著說：「我還沒掃完，今天路上的垃圾很多啊，出門小心點喔。」 我很少有機會能面對面跟她說再見，也因此很少吃到她買或做的早餐，但我不在意，因為當我看到她拿著掃把，汗流浹背在工作時，她是否買早餐給我，或者和我面對面道別都已不重要了。 我只希望有一天我能扛起她的責任，讓她享受從晚上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感覺，甚至好好吃一頓豐盛的早餐，而不是和太陽比賽誰先起床，或站著草草吃完一塊麵包。 媽媽曾笑笑地告訴我：「如果有人問我的工作是什麼，妳就隨便說一個吧，但記得，別說我是清潔人員。」她的嘴角溫柔的上揚，我卻感覺到那句話隱藏著她無限的自卑；然而，比起她的自卑，她更不希望我因她而被朋友或師長輕視。 不過，我沒有聽話，我總是老實地對問我的人說：「我媽的工作是打掃街道，她每天都很早起床去工作，她很努力，也很厲害。」 我沒照媽媽說的去回答，是因我從來沒有對她的工作感到丟臉或不屑，反而覺得很驕傲。 媽媽的身體不好，關節炎一發作，會讓她痛到睡不著覺，我卻沒有聽過她藉口不上工，不管冷到手皮會裂開一條縫的冬天，還是熱到會讓人頭昏中暑的夏天，她都準時起床，門一關工作去。 我曾要求她，不要做這麼累人的工作，但她說：「現在絕對找不到輕鬆的工作，如果放棄這個，那麼像我這種沒有專長的人，絕對沒有別的機會。」 我卻不同意她的說法，因為像媽媽這樣認真又負責的人，不會找不到工作的，是她心底深處的自卑在作祟。 天微亮，媽媽房間的門又開了。 【2007/09/10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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